有人说,烤红薯最好吃的时候,就是扒开皮闻到香味至送到嘴里之前的时候。是用来闻的,不是用来吃的。
但是这跟在田埂上焖烤出来的红薯根本不是一个味道。说这话的人一定没有吃过真正好吃的烤红薯。
扒出来的烤红薯已经完全软掉,跟草木灰和炭火直接接触的结果是整个红薯都均匀的软化。外皮均匀的结了一层有一点劲道的肉,油都烤了出来,但是却没有焦。与后世大街上烤红薯是用香味来吸引顾客不同,那种方法香味全散在了外面,侠啊浪费掉了。李亮他们这种烤出来的香味还在红薯里面。扒出来红薯一人分一个,烫得左右手倒换着,稍微温度降下来一点,两手微微一使劲就把红薯掰成两半。红薯皮大部分已经和肉剥离了,只剩下一点点由烤出来的红薯油粘在了一起,稍微一撕就撕掉了。最好吃的当然是跟皮挨着的那一圈,烤得金黄金黄,还有一点点油流了下来。咬一口,满口的烤红薯香就在口中充满。那层油不是油,而是烤的过程中流出来的糖汁被烤掉了水分形成的焦糖。外面的一圈红薯是甜的带一点柔韧,里面的心却是面面的,没有那么甜,却比外面的更香。
在秋天的原野里,啃着香甜的烤红薯,秋风刮过来并不凉,这是每个农村小子们的烤红薯的回忆。
也许好吃的并不是红薯,而是在田里的烤红薯,是那份心里的阔朗。
烤的红薯完全不够这群小子吃的,几个小子还商量着再挖点请李亮哥烤了带回家给妹妹吃。
是的,这东西一般只有小子们吃到,女孩子们是不会跟这群小子们一起玩的。她们想吃,只能是家里当娘的煮完饭后在灰里埋个小的给闺女吃,味道就跟这个差的很。
李亮一边啃着红薯,一边想要晚上出来偷偷烤一窖给薛兰送过去,她还没吃过自己烤的呢。却不想想,人家也有哥哥的。
小四白了眼自己神游天外的二哥,又来了又来了,二哥这段动不动跟个二傻子似的傻笑,唉。
咱们也不知道李亮有没有给薛兰送过烤红薯,但是很快的,辛苦的秋收就开始了。
李秀芳的预产期还有二十来天,应该在秋收后了,这让李亮家和李二婶家都松了一口长气,要是赶上秋收伺候月子还真是有点麻烦。
秋收是繁重而琐碎的。因为秋天有很多的经济作物,不光要收回来,还要收拾处理。掰玉米,割玉米秸杆,收豆子,刨红薯,摘棉花,刨茬子,犁地,种冬小麦。李明和李亮还有李亮两个高中同学还帮着薛兰家干了两天。
过了十来天,终于秋收的活忙了个七七八八。这天他们队里刨了花生,干完队长大手一挥,一家发了两棵嫩花生,还有收玉米时没成熟的嫩玉米,一家发了十来个,让回家给孩子们尝尝味。
煮花生时一定要放一点盐,还要和几个没有扒掉玉米外面的皮一起煮。这样煮出来的花生,会带着一点玉米的香味,玉米和花生还都会有一股清甜的味道。
老三和老四把花生清洗干净,李老蔫把花生倒进锅里,加清水到跟花生齐平上面多一点点,然后检查了一遍玉米,小头有坏的生虫的直接撇掉,放在花生上面,加了一点盐,让老三烧大火。烧开后二十分钟就熟了。拿大笊篱捞进旁边的凉水盆里,两三分钟后又捞到了旁边的小盆里,就可以开吃了。
煮花生掰开,花生粒是粉白的,刚从地里收上来,咬起来是软的粉的糯糯的,加里面的一点点盐吃起来并没有咸味,反而口感更清甜。老三老四吃着找着,找里面的三个仁的或者四个仁的,找到一个就哇一声举起来给大家看,然后珍惜的攒在了一边,他们要留到最后再吃。
拿一个玉米到手里,仔细的把皮扒掉,把玉米须清干净。先啃上三行到四行啃出一溜缺口,再一溜一溜的啃,这样的啃啃的干净不浪费,玉米根部里面那个小三角的胚芽可以全部吃下去。这个时候的嫩玉米和后世吃的嫩玉米不一样。后世的嫩玉米是专门煮来吃的,光照时间短。而70年代的嫩玉米虽然没有后世的甜,但生长时间长,吃起来有一股阳光的味道。
父子五个把花生和玉米吃个干净。老三老四渴的要喝水,老蔫喝止。花生特别的饱腹,还容易涨肚子,直接喝水一会就拉稀。真的想喝,就喝一口煮花生玉米的水,也不能多喝,到一个小时以后才可以痛快喝水。
一家五口都有点吃撑了,也不用再做别的饭,坐在院子里打盹。天色慢慢暗了下来,院子里很安静,只能听到外面小孩子们的奔跑声和嬉闹声,还有其他人家煮花生和玉米的味道。初秋的风吹到身上并不冷,还暖暖的挺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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