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湉湉拆开打包袋,盯着桌对面拉开椅子坐下的段溪镜看了一眼“恢复得不错啊。真是想象不出,前两天你还是病恹恹搁床上吃饭都需要人喂的娇气……”
“打住。”段溪镜猜到她要说什么了,这样的玩笑话他都听尴尬了,急忙比划了个休止动作“忘掉这段黑历史。”
云湉湉被他纠结的表情逗乐,咯咯笑道“好吧,看在你特意给我打包了广式肠粉的份上,就不揭你老底了。”
段溪镜看她在笑,忍不住跟着笑。接过她递来的筷子,挺警惕地往四面环顾了一圈“那姓顾的不在吧?”
“什么姓顾的?你俩这点还真是有默契,都不好好叫对方的名字。”云湉湉说。
段溪镜拆开了筷子的塑封,调转了个方向,端正摆放在她手边的盒盖上“我就是怕他又突然冒出来,破坏气氛。”
云湉湉闻言一愣,纳闷道“吃个肠粉有什么气氛?”
“和谐的气氛。”段溪镜一本正经道。
“啊。”云湉湉后知后觉地点点头,心说也是,这俩在一块儿总明里暗里的互相针对,上辈子可能就是对冤家。
“尝尝,”段溪镜指了指她面前的餐盒,“这可是我特意驱车五十多公里地给你买回来的。”
“五十多公里?”云湉湉惊讶道,“怪不得了,你说出去一下,竟然去了这么久。”
“原本不需要这么久的,堵车了。”段溪镜道。
“啊。”云湉湉点点头,拉开椅子坐下了“不是我要啰嗦,你烧虽然退了,但伤不是还没好吗?可得小心些,等伤完全好之前,你还是乖乖听话在家静养。”
“我没这么娇气。”段溪镜一语带过了这个话题,“你昨儿与我提了一嘴,谈及之前倪医生与你说起我大学时常去吃的那家店。这肠粉可是那家的招牌。我寻思着,你或许是想吃这肠粉了,就给你买了来。路上耽搁了点时间,口感相较堂食肯定是要逊色些。你要是吃着觉得不错,等可以堂食了,找时间我带你去吃。”
经他这么一提醒,云湉湉记起来了。昨天她是说过酸话,其实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有些羡慕在大学期间也能常跟他来个偶遇的倪嘉琴。没想到他把这事放心上了。
也不知他有没有看穿她的小心思?云湉湉顿时有些心虚,挺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也就顺嘴一提,你怎么还把这事放心上了?”
“有位哲人说过。女人的话可以随口一说,但作为男人,可不能当真过耳一听。不然秋后的账,是算不清的。”段溪镜说。
听他语气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云湉湉伸筷夹肠粉的动作微微一滞,抬眸看他“哲人?哪位哲人还说过这样的话呢?”
“我爸。”段溪镜道。
“……”云湉湉有些想笑,但不太清楚就这么直接笑出来是不是显得不太礼貌。抿唇忍耐了一下,奉承道“那,叔叔肯定是个好男人。”
“妻管严,好多年的老毛病了,生我之前就这样。据说我那没见过面的爷爷也有这顽疾,看来是基因问题。”段溪镜低头拿筷,状似无意地轻咳了声“按这理,我这基因肯定也很会疼老婆。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云湉湉差点被入口的肠粉给呛到,惊讶看他。
他匆匆看了她一眼,很快错开了视线“开个玩笑。”
短暂又漫长的尴尬沉默后,云湉湉清了清嗓子,试图主动打破这僵局。心不在焉地又咬了口肠粉,寻话道“这肠粉不错,挺好吃的。”
段溪镜没再看她,低垂着眉眼,叹了口气“可惜,凉了。”
他看起来很失望。
为什么会失望?难道是因为……
他原本是在期待着什么吗?
在期待什么呢?
——“我这基因肯定也很会疼老婆。”
——“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我最喜欢小班长了,长大了要娶她做新娘。”
她又想起了毕业照后面那行歪歪扭扭的小字,心跳频率陡然加快。他这不是在开玩笑,是在试探。那张照片,就是间接证据。
记忆碎片侵袭,占据了全部思绪。心头滚烫。
云湉湉看他一副垂头丧气没精神的模样,脑子一热,做了或许是这辈子最大胆的一件事。
放筷、起身,趴桌、伸手。
她揪住他的领口把他扯了过来,趁他还没回过神,在他唇上很快地亲了一下。
亲完她被自己的冲动之举吓到了,转瞬又一把推开了他。捂嘴瑟缩,瞪圆了眼看着他。
明明是她主动亲的他,她在惊讶什么?
等等!她亲他了?
还在恍惚的段溪镜这会儿反应有点迟钝,慢半拍回过了味,呼吸滞缓,惊讶回视她。
“你……”
“我……”
几乎同时开口,又同时止了话音。
咫尺距离,四目相交。之后,是令人窒息的安静。
拉闸般,云湉湉的思考能力停摆了,呆呆地盯着他看了数秒,记起要坐回去。
稍直起身,还没来得及用脚尖勾一下座椅,她的后颈就被他突然伸来的手箍住了。
他抓住了她,摁着她的脖子往下轻轻一带。仰起头,滚烫的唇贴上她的唇。
浅浅地亲了一下,似在试探。见她没躲,他的胆子大了些,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很是怜惜地亲吻她柔软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