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p>

妈妈在一旁撩着旁边小树的枝叶，踮起脚挑了几簇最嫩的将它摘下，捆在一起，扫干净坟前的空地。</p>

等她扫完，叶子翻出背包里面祭品，把它们一一摆好，放到露天简陋的土色“供台”上。除了鸡，该有的猪肉，烧酒，散装面，苹果，橙子一样没少。</p>

叶子点好蜡烛插进土里，又递给妈妈三根点燃的香，和她一起对着面前无名的坟，拜了三拜。</p>

等香插好，两人才起身站直。妈妈开口的第一句就是“对不起”。可能爱常觉得是亏欠，即使刚刚才跟爸爸解释了，她还是想再说一遍，让爸爸原谅她一年来没有带女儿回来看他，但是她又怨爸爸一年来没到梦里找过她。</p>

叶子站在妈妈身边听着她自个在絮絮叨叨，却没有打断她，因为她知道，那是爸爸妈妈两人的独处时光，她这个女儿插不进去。</p>

妈妈就一直站着，冷静地说着，温柔地注视着爸爸。好像过了很久很久，久到仿佛又把她们带回去了上山的第一年。</p>

只不过那一年下着小雨，她们是狼狈的，伤感的。</p>

渐渐地妈妈的说话声小了，叶子才从过去的记忆力挣脱。是说完了吗？好像是的。不然还要说些什么呢？这些年都说完了。</p>

她们都习惯了只有两个人讲，一个人安静地听却不会有回应的场景。</p>

蜡烛快燃尽了。</p>

就着蜡烛的最后一丝火焰，妈妈双手捧着夹杂着大量冥币的纸钱，将它点燃。嘴里还说着要爸爸保佑她们母女俩身体健康，出入平安，一帆风顺的吉利话。火势由大变小，燃着的纸钱化成一堆灰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