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东南西三门都打起来了,正红旗、正白旗围住了支辽镇骑兵,正蓝旗去堵截明军援兵,眼前这支明军兵力不多,包衣死兵一轮冲锋,战兵压上,就该打下来了。”
阿敏望着眼前杀气腾腾的费扬武,颇具有些欣慰,淡淡道:
“有八弟在,定能攻克开原,只是镶蓝旗不可折损太多,否则,攻之无益。”
费扬武知道兄长所虑,眼下几位贝勒都对镶蓝旗虎视眈眈,上次浑江战后,大汗没有给镶蓝旗补充一点牛录,还罚了七个牛录出去。
“四哥,我去正蓝旗,正白旗那边要几门火炮,等炮到位,刚才南蛮子怎么轰咱们,咱们就怎么还回去!”
刚才渡河,折损了五百包衣,一百多死兵,攻下前面那道土墙,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人。
包衣阿哈虽然命贱,不过像这样消耗,实在太过浪费。
靖安堡战后,几位贝勒都知道明国佛朗机是攻城利器,虽然不能直接击碎城墙,不过却能给守城一方士气造成严重打击。
阿敏不确定莽古尔泰是否会借给镶蓝旗佛朗机炮,大家现在都在攻城,都要用炮。
不过费扬武既然说了,让他去试试也好,阿敏没再说话,点头表示同意。
费扬武打马刚刚离去,北门方向忽然战鼓响起,鼓声越来越平缓,阿敏知道这是死兵冲阵的命令,心头有些紧张,默默念道。
“希望不要再遇上浑江那支持长枪的南兵,”
两里之外的明军土墙后面,蓟镇伍长仇英,望着前方蜂拥上前的包衣兵,低声咒骂着什么。
他抹了抹脸上的灰土,露出稍显白皙的面孔。取下椰瓢,咕嘟嘟灌了口酒,将鼓鼓的腮帮子凑近一把锋利的雁翎刀,猛地一喷。
酒水洒在刀刃上,那把四尺多长的雁翎刀变得寒光逼人:
“大将南征胆气豪,腰横秋水雁翎刀,风吹鼍鼓山河动,电闪旌旗日月高。天上麒麟原有种,穴中蝼蚁岂能逃·····”
仇英旁边,靠着一个稍显身材瘦弱的川兵,他正在擦拭白杆枪枪钩。听到仇英吟诗,这人用一口浓厚的川音道:
“仙人板板的,你为啥子天天都要号丧,又不是个秀才,咋个呢!”
仇英瞟那白杆兵一眼,猛地将雁翎刀合起,模仿这白杆兵语气道:
“你晓得个锤子!这是世宗皇帝的诗,土包子,”
他抬头朝土墙外望了一眼,叹息道:
“可惜咱蓟镇兵马打散了,老子才跟你们这群四川蛮子混一起!待会儿看看老子怎么砍鞑子!”
那白杆兵满怀狐疑的盯着仇英手中雁翎刀看了一会儿,他不觉得这武器适合在战阵中使用,白了仇英一眼,转身和他的老乡摆龙门去了。
仇英目光扫过前面渐渐逼近的包衣兵,胡须微微颤抖,半个月前,他还是蓟州一名小小旗总,百十号人跟着参将大人援助辽东,归于总兵马林指挥,当时大军也是从开原出发,还没望见赫图阿拉,一仗下来,身边的人几乎死绝,蓟州也回不去了,便滞留在开原,做回到大头兵。
这位身材高大的蓟镇边军,面容却是颇为细腻,如同女人,军中多有人嘲笑。
他现在只想着给死去兄弟报仇,找了裴大虎几次,要求安排北门,和白杆兵一起,成为开原之战的炮灰。
“谁说雁翎刀不能堂堂阵战,一群土包子!”
他暗暗骂了两句,眼前这群土司兵,确实不入他的法眼,除了各人手中白杆长枪稍显独特,其他装备都是平常,不要说和北地家丁相比,就连蓟镇边军,怕也是比不上。
这时,前面包衣兵逼近土墙五十步,白杆兵全都警戒起来。
从仇英的角度看过去,这一轮攻势大概就是千人上下。
更后面的地方,新加入的死兵正在护城河边空出来的地方整队,一些辅兵忙着清理被打碎的盾车,前面包衣留下的盾车和尸体阻挡了死兵的前进。
土墙后的佛朗机停止了炮击,站在仇英的位置,由于视界限制,看不到己方炮兵阵地,也不知道那两个不要命的炮手现在是死是活。
越来越多后金兵冲近。当有火炮射击时,才能将他们的攻势迟滞一下。
曹忠清望着眼前突然出现这支明军,看他们手中的白杆枪,木制手柄,前端带刃,还有一个倒钩。
曹忠清虽然悍勇,却从没见到过类似这样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