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于曼曼怀疑地盯着自己前男友,仔细看了一下床位前写的死者名称,的确是吴雪晶三个字。她跟陈百几乎是同时问起:“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于曼曼看到陈百就没好脸色,又补了一句:“怎么哪儿都有你在乱蹦呀1
陈百指指边上说:“介绍一下,风逸,他是吴雪晶的朋友,我陪他来的。”对于陈百的胡扯,风逸并不介意,礼貌地冲着于曼曼点点头。陈百又对风逸说:“这是于曼曼,我......我从小玩到大的邻居。”
于曼曼也点点头,却不理陈百,注视着床上被白布盖着的尸体,眼圈霎时红了。她拧过头,取出手绢去抹眼泪。
陈百走近她,轻声说:“别伤心,她在另一个世界也许会过得更好。”
于曼曼叹口气说:“我以为自己是雪晶唯一的朋友了,没想到还有其他朋友。不过现在能来看她的,应当是真心关心她的人。”她感伤好友的过世,暂时忘却了与陈百的过节。
其实她心里也很清楚,陈百并不是个很恶劣的人,相反有时还很可爱,不然自己也不会曾经对他有好感。只是他的性情实在与自己格格不入,再加上妹妹的介入,才更激化了两人的矛盾。此刻陈百的安慰,恰恰是她需的,而她也的确想对一个人说点什么。很多人在这种环境下都会有这样的感受,这是一种抑制不住地心绪。
于曼曼把手绢放在鼻子上擤了一下,神色黯然地说:“雪晶跟我是一年前认识的。我们在同一所英语培训班学习。刚开始我们并没有来往,上课的时候别人都拼命向前挤,而她总是一个人坐在最后面,毫不引人注意。后来我因为工作原因落了几节很重要的课,是她主动把笔记借给我复习,从那以后我们开始成为朋友。”于曼曼沉浸在回忆里,另外二人专注地听着。
“学习结束后,我们一直保持着联系,并且无话不谈。雪晶常对我说,人生很短暂,她要快乐地渡完这一生。她谈得最多的是她老公,说起两人恋爱时的事情,她脸上充满了甜蜜和陶醉,仿佛她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让我都有些嫉妒。”说着,她朝陈百看了一下,陈百脸腾得红了。
“可是我知道,她当时并不幸福。她老公在一次车祸中受伤,虽然不算是残疾,但要进行长时间的康复训练,因此脾气变得古怪暴躁,稍有不顺心便对她非打即骂。雪晶的婆婆也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尤其在得知雪晶不想生孩子后,她婆婆就再没给过雪晶好脸色看。雪晶给我看过她手臂和后背被殴打过的瘀痕,触目惊心。我想雪晶的死,跟这些是有关系的。”于曼曼停下小声抽泣。
陈百亲身经历过吴雪晶家中发生的事情后,就基本能猜出一二,可经于曼曼叙述,依然唏嘘不已。风逸似乎比他更要情绪化一点,眼里已含泪光,这个男孩也是个性情中人。
“我曾经劝过雪晶离开那个家,或者报警,让法律来制裁打人凶手。可是善良的她却说爱一人就是要为他分担痛苦,如果这样能让老公好受一点,她依然会很开心。她唯一的心愿就是能跟她老公愉快地过完自己的人生。”
风逸插口说道:“如果她早些听你的,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她,她真的好傻。”一直在眼眶滚动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
“雪晶就是这样一个女人,一个好女人。坚强而且自信,美丽而且善良,值得任何人去怜爱珍惜,但她终究没能如她所说的,快乐地度过一生。愿她能在世界的另一端得到自己真正的幸福。”于曼曼语调抑扬顿挫,仿佛在诵读一篇为死者而写的墓志铭。她说完,双唇紧闭,伸手揭开了盖在尸体上的白布。
就在露出吴雪晶真容的一刻,三人不约而同的惊呼了一声。面前这具尸体竟然是一个形容枯槁的老者,根本就不是吴雪晶。
很快,尸体丢了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殡仪馆。所有人都忙着验证自己家人的尸体,老者的尸体身份也很快被确认。在陈百三人愤怒而强烈的要求下,他们最终被请进殡仪馆的会客室,主管领导热情地招呼三人,奉上茶水。又有两名职工打扮的人垂头丧气地站在会客室的门边,其中一人埋怨道:“我就说这个方法不行,你非不听,现在可好。”另一人说:“那遗体这么久都没人看,再过几个小时就火化了,我想着能躲过去,我也是好心,省得.省得大家担心不是。”
主管领导猛地一拍桌子,怒气冲冲地说:“你们给我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这么干?遗体到底去哪儿了?”
一名职工畏畏缩缩地说:“冯书记,这事我们说了您也不信。”另一名职工也连忙附和点头称是。
冯书记大怒:“让你们说,你们就说,说实话,看见什么就说什么。”
那名职工见领导愈发恼火,只得无奈地说道:“昨晚我们俩值夜班,大约在2点左右,我们做例行巡检,刚开始一切正常,可到了第3号房时,我们发现房门竟然开着。于是我们赶紧进去查看,我俩数了床上的遗体数,跟记录也对得上,我们就以为是之前的人下班前忘记锁门了,这事也常发生。”另一名职工也连忙附和点头称是,冯书记脸色难看,哼哼了两声。
那职工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连忙接回头说:“为了保险起见,我们俩又挨个掀开布单查验。可没等我们看几个,身旁那具遗体就突然直挺挺地坐了起来。我们俩当时就吓蒙了,想跑都跑不动,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遗体又直挺挺地下了床,一步一步朝门外走去。我们又不敢追,很快那具遗体就走的不见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