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留夏食指抵在唇间，做了个嘘声的动作。</p>

又开始画第二个人。</p>

第二个，是刀疤脸。</p>

画师画完发过来，陈俊杰也确认，和他记忆中的几乎一模一样。</p>

最后一个，是戴眼镜很斯文的那位。</p>

大概是他不够凶。</p>

陈俊杰的印象没那么深刻。</p>

调整了好几次，他才勉强点头说，差不多了。</p>

三幅画完，已经过了两小时。</p>

许留夏挂断了电话。</p>

在微信上，表达了谢意。</p>

画师回道：“不客气，许老师注意安全。”</p>

画的这三个人，两个都凶神恶煞戾气极重。</p>

对方没想窥探许留夏的隐私，但还是善意的提醒了一句。</p>

“好的，谢谢。”</p>

“能先送我去医院吗？我流了好多血，感觉要死了。”陈俊杰虚弱的靠在椅子上，抬眼皮都有些费劲。</p>

许留夏来之前，是抱着陈俊杰必死的心来的。</p>

可现在，她改主意了。</p>

她在速写本上写：“院长在这里垂死挣扎了很久，作为儿子你该感同身受。你的余生，将在这张病床上度过。”</p>

陈俊杰瞪大眼：“你什么意思？我把知道的都说了，血都快流干了，还帮你画出了那几个人的画像！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p>

“你要是没说，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p>

许留夏慢吞吞的起身。</p>

明明有暖气，可这间病房还是冻得刺骨。</p>

而欧丽琴在这里度过了两个寒冬。</p>

她那样怕冷的人……</p>

“许留夏，你不能这么对我！！”陈俊杰挣扎着要起来，被身边的两人摁回去，“如果当初我妈没有救你，我不会跟奶奶走，我们母子不会分开，事情就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你怪我？你凭什么怪我？你才是那个罪魁祸首！！”</p>

许留夏深深的看了一眼陈俊杰，转身就往外走。</p>

“你要我接受惩罚？那你呢？三年来对她不管不问的难道只有我吗？我没钱，被困在园区！可你是有钱的，你舍弃她在这里等死，你比我更该死！”</p>

油漆斑驳的木门，吱嘎一声推开，又吱嘎一声关上。</p>

陈俊杰的咒骂，依旧清晰可闻。</p>

“小姐……”李叔听着这些咒骂，厌恶的紧蹙着眉头。</p>

许留夏看向走廊的尽头。</p>

大雪沸沸扬扬。</p>

她脑海里。</p>

浮现出那个梦里，大巴车上，陈俊杰和她一起依偎在欧丽琴的怀里。</p>

一直顶在心头的那口气。</p>

缓缓散开。</p>

“送去精神病院吧。”许留夏看向李叔，“我知道，你们有专门关正常人的地方。”</p>

“明白。”李叔点头。</p>

许留夏又望了一眼那扇斑驳的病房门。</p>

陈俊杰虽然混蛋。</p>

但有些话还是在理。</p>

过去三年她活在浑浑噩噩的虚妄里。</p>

她也时常想欧丽琴。</p>

可欧丽琴以及玻璃海镇上的一切，都像是一根能轻易戳破这场虚妄的针。</p>

她怯懦的选择了逃避。</p>

把欧丽琴逼上绝路的刽子手很多，她也是其中之一。</p>

李叔以为，许留夏应该还会问他一些别的。</p>

可她收回视线后，沉默的朝着老陈走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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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