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阖了阖略有浑浊的眼，环视众人，一—盯视过去。</p>

“到时场面混乱，不要说找我或是阿洛，只能自己顾好自己，尽力救治眼前的伤兵，一律先止血。不管中箭还是刀伤，轻易不要乱拔兵器，至于救治的优先级……”宋郎中停顿稍许，随意点了一人来答。</p>

正是元郎。</p>

半大孩子早被今日的气氛吓住了，两眼乱转了两圈，喉头微动几下后有点结巴道：“意识清醒又能救的重伤最先施救……”</p>

“这是平时。”宋郎中颇为粗暴地打断，直接点了明洛。</p>

明洛这会也有点拿不准了。</p>

她犹疑片刻方道：“拼尽全力，能救的都救。便是只往伤处敷一把草药也是好的，保不准就从阎王爷手里抢下一条人命。”</p>

“何谓能救？何谓不能救？凡是人力所及，凡是目之所及，有这判断的功夫指不定早救活了一人。少思少想就是了。”宋郎中逼视过去，高声道。</p>

明洛默默咀嚼着自家阿耶的提醒，又望着营门外洒进来的斜阳脉脉，暮色四合，似有寒鸦停在不远处的残枝上，凄凉而寡淡地叫着。</p>

金乌坠地，彩霞漫上天边。</p>

她不由得想起一个词，诸神黄昏。</p>

只寄希望于秦王真有史书中的帝星水平，是名副其实的天降紫微星，能横扫各路军阀诸侯，尽快一统天下。</p>

大战在前，军营各处都呈现出与以往不同的面貌和氛围。</p>

柴大总管也顺利归队，明洛和宋郎中被召去行医时，还意外撞上了处置逃兵的杜兵曹。</p>

“这么算无遗策，没料到今日下场吗？”</p>

“有本事逃没胆子认吗？”</p>

疾言厉色里含着几分阴阳怪气。</p>

和房乔那种面面俱到，润物无声完全是两种做派。</p>

明洛怯怯地瞄了眼大名鼎鼎的‘杜断’——时任秦王府兵曹参军的杜如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