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政年越想火气越大。</p>
申氏神情微顿,微微蹙眉:“别说气话。再如何不成器,她终究是你我的骨血,既知她流落在外吃苦,我们又岂会眼睁睁看着不管?”</p>
“夫人别生气,你知我是气话。”夏政年忙道。</p>
视线扫过他们,夏长风眉头微微一皱,是为他们都到现在了好像还分不清事情轻重缓急,重点偏移。</p>
拍了拍手中诗集,将其翻到扉页,看着扉页上的相关内容,夏长风道:“其实此事我今早就有所耳闻,只是还未确定,派了人出去打听。原想等派出去的人回来再细致处理此事,最好是等安稳将夏欢言嫁承王府再说,不承想丹瑶公主和歆歆会先得到消息。”</p>
“不管歆歆还是丹瑶公主,平时遇事都不是冲动不顾后果的性子,这次会这样不知会家中便直接来寻夏欢言‘求证’,只能说夏欢言着实太不会做人,惯会得罪人。”</p>
言下之意,夏欢言不止得罪了夏芷歆,还不知什么时候把丹瑶公主也给得罪了。</p>
所有人静默。</p>
不置可否。</p>
这么些时日,他们也算见识了夏欢言得罪人的本事。</p>
这一点夏鸿最是深有所感。</p>
“这一本是学子誊抄的诗集,不是这位名‘及笄’的人所誊抄的初稿,不能从笔迹上去探寻‘及笄’的身份。若要通过笔迹探寻此人身份,怕是得拿到青山书院老院长手中那本初稿。”</p>
“父亲在朝多年,交友广,可先从此入手,看看能不能想办法从老院长手里将那本初稿借来一阅。”</p>
夏政年很赞同:“此事交由我去办。”</p>
“从我探听到的消息以及其上注明的时间,可知诗集应该是夏欢言回侯府前后到的青山书院,暂时还不能断定是不是冲着夏欢言而言,或者说,暂时还不能确定是不是冲着我们勇诚侯府而来。”</p>
比起夏欢言,勇诚侯府明显更有针对的价值。</p>
说着夏长风看向夏鸿:“大哥再派些人手去查查夏欢言回府前的情况,看看她回府前是否有接触过什么人。”</p>
众人闻言一惊。</p>
“你是说……”</p>
夏长风点头:“嗯。”</p>
“夏欢言回来至今闹出的事情太多了,她每闹出一件事,勇诚侯府的名声便受损几分,很难不让人怀疑她是故意为之。若她当真是故意为之,她背后恐是有人指使。当然,不排除她当真就是蠢笨至此。”</p>
“总归,再去查一查为好。这本诗集出现在青山书院的时间太凑巧了,真是冲着我们而来,背后的人就能未卜先知。毕竟这本诗集出现在青山书院时,夏欢言有许多诗都尚未‘写出’。”</p>
夏鸿郑重点头:“二弟放心,我会派人去细查。”</p>
夏欢言最好是真蠢笨,而不是有什么人在背后指使,不然单凭夏欢言回来几个月就闹出如此大的动静,背后的敌人怕是没那么好对付。</p>
这不只是夏鸿的心声,也是其他人的心声。</p>
“此事既已在文人中传开,想要堵住所有人的嘴让人不再议论不太可能,只能尽量降低影响。父亲与我各自去周旋周旋,尽可能疏通关系别让这事闹到陛下面前去。”</p>
夏长风表情严肃:“这才是重中之重,陛下一直在抓勇诚侯府的错漏,可莫要自把错处送到陛下面前去。”</p>
“一旦陛下借此打压勇诚侯府,我们会很麻烦。此前因着致郡王亏欠勇诚侯府闹到陛下面前去要补偿,陛下对勇诚侯府已经有很大成见,只是面上没表现出来罢了。”</p>
微有倒吸凉气声和叹息声传来。</p>
勇诚侯府处境艰难,他们都心知肚明。</p>
“暂先如此,其他等夏欢言顺利嫁入承王府再说。”</p>
微微一顿,不知想到什么,夏长风眉头不自觉拧在一起,“母亲掌管府中庶务,应该清楚除了宫中派来御医请脉,夏欢言可有再找府医或大夫看过。”</p>
申氏:“除了李院使奉旨来请过一次平安脉,言言只请过一次府医,没请过大夫,其余时候给她请平安脉的都是她身边跟着的那位燕大夫。云帆,你问这个作何?”</p>
“以防万一。”</p>
申氏和夏鸿没能领会到他的意思,夏政年和夏礼领会到了。</p>
瞳孔微震。</p>
“二哥,你、你是说夏欢言可能是……”</p>
夏政年接话:“你是说,那不孝女可能是假孕?”</p>
听到他们的话,申氏和夏鸿一阵心惊。忙去看四下,确定屋中只有各自身边跟着的亲信后,才悄悄松口气。</p>
“怎、怎么可能?当日不是在陛下眼前当着那么多人由御医把脉确定的吗,怎会有假?”申氏声音都有点发抖。</p>
有孕一事若真是假的,那就是欺君之罪啊!</p>
陛下正愁找不到勇诚侯府的把柄,一旦这个欺君之罪的罪名坐实,勇诚侯府必有大麻烦!</p>
“凡事无绝对。”夏长风道,“总要防患于未然。”</p>
“可、可府医给言言号过脉,并未听说喜脉为假啊。”</p>
“母亲先别急,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些,好以防万一。”</p>
夏长风眼神一厉:“不管夏欢言腹中的孩子是不是真的存在,这个孩子都不能生下来,最好是夏欢言一嫁进承王府就立即解决这个隐患,以免夜长梦多。”</p>
申氏心有不忍:“这样会不会太……”</p>
“母亲,是夏家满门重要,还是夏欢言的孩子重要?”</p>
申氏抿抿唇,不说话了。</p>
“不止这个孩子不能留,夏欢言往后都不能生下承王的子嗣,否则……”夏长风没有往下说。</p>
但大家都懂他的意思。</p>
否则勇诚侯府少不得要与承王府捆绑到一起,就算他们自己不同意与承王结盟,夏家的女儿有了承王的子嗣,外界也少不得要有人默认他们是承王一党。</p>
在陛下的疑心之下,稍有差池他们就会万劫不复。</p>
这种对他们极为不利的境况,万万不能出现!</p>
“这件事交给我去做?”夏礼主动开口。</p>
都有安排,二哥独独忽视了他。</p>
夏长风抬眸看他:“不用,此事很重要,我会亲自去做。”</p>
夏礼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p>
二哥的能力他是信得过的。</p>
“那需要我做什么?”</p>
“你什么都不用做,先留在家中好好静静心。”</p>
“为……”</p>
想不满地反问为什么,话刚出口就猛地止住。</p>
显然夏礼已经意识到夏长风的意图。</p>
“三弟,你近来太焦躁了,好好养养性子,我不想下次再看到你失手伤歆歆。你适才的所作所为太伤歆歆的心,再这样下去,歆歆怕是就要彻底对我们寒心了。以她的性子,真让她彻底寒了心,她会永远离开这个家的。”</p>
夏礼张了张嘴,半晌道:“……我知道了。”</p>
其他人心情也沉重起来。</p>
气氛压抑得让人有点喘不过气。</p>
申氏有些待不住,先起身:“我去看看言言,她脸上的伤得处理一下,总不能明日顶着这样一张脸出嫁。也不知她怎么得罪了丹瑶公主,让丹瑶公主下这么狠的手。”</p>
后面一句声音比较小,像是嘀咕抱怨,听不太清楚。</p>
事情一件接一件,还越来越严重,加上夏长风方才那番夏芷歆真彻底寒了心会永远离开这个家的话,让夏政年心情很压抑,夏政年止不住烦躁起来,“如此麻烦,还不如一开始就拒了陛下的赐婚直接把夏欢言那个不孝女送到庵堂去!”</p>
这一点夏长风又何尝不知。</p>
“她在陛下跟前确认怀了皇嗣,拒不了陛下的赐婚。”</p>
便是赐婚能拒,孩子也得生下来送到承王府去,届时去母留子,勇诚侯府只会更丢颜面。</p>
“再则,父亲当真舍得将夏欢言这个亲生女儿送到庵堂去青灯古佛一生?”</p>
夏政年看着夏长风。</p>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夏长风说这话时语气带着点嘲讽。</p>
认真去看,又没有从夏长风脸上看出什么来。</p>
“……确实有些不忍,也做不到。”</p>
叹息:“罢了,儿女都是债!”</p>
在场的三个儿子:“……”</p>
“你们说言言怎么就不能像歆歆一样省事呢,她要是和歆歆一样懂事,根本就不会惹出这么多麻烦,让人如此焦头烂额!”</p>
谁都没有接他的话。</p>
夏欢言和歆歆怎么能比?</p>
作为夏欢言聘来的专属大夫,燕姝从始至终都没有露面。不是她没有在侯府中,而是外面关于夏欢言诗作抄袭的事她已有所耳闻,对夏欢言只有几个字的评价:烂泥扶不上墙。</p>
见有人来找夏欢言麻烦,她懒得露面,只藏身在窗外看了个热闹。</p>
等萧丹瑶追着夏芷歆离开,她也跟上去。</p>
“丹瑶公主。”</p>
萧丹瑶回头,叫住她的人是个着一身黑衣黑纱覆面的古怪女子,皱眉:“你是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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