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嬷嬷掩着笑，应道：“是，老奴亲自去安排，保证看着棠姑娘把药吃完，再回来。”</p>

“去吧。”</p>

江嬷嬷带着几个手脚利索的小厮，上园子里挖了一筐地龙，捣碎了后，领着两个胆子大的丫鬟去了沈姨娘院里。</p>

见着那一碗黑黢黢的碎地龙，谢棠吐了。吐到胃里没什么可吐的，就开始干呕。</p>

江嬷嬷用帕子掩着鼻，嘴角下斜露出一抹嫌弃，面上却带着好意道：“棠姑娘，这是大奶奶吩咐老奴带着人去园子里挖来的，为了你的痘疹，你就是捏着鼻子，也得一口一口吃了。”</p>

谢棠干咽了两下，看都不敢看那碗药，恶心道：“拿……拿走！我不吃！”</p>

她不敢吃。</p>

也不想吃。</p>

江嬷嬷朝丫鬟使了眼色，丫鬟端着那碗地龙送过去。</p>

谢棠避得老远，躲到母亲身后。</p>

沈姨娘神色复杂。</p>

江嬷嬷便同沈姨娘说：“姨娘，大奶奶知道棠姑娘长了痘疹，担心得连自己的药都喝不下了，亲自叫人去园子里挖了这些地龙，可见大奶奶对棠姑娘有多上心，眼下大小姐和小小姐又都不在身边，大奶奶往后，是要指望棠姑娘的。”</p>

这番话，沈姨娘听懂了。</p>

若女儿不识抬举，不肯吃下这碗地龙，便是辜负了大姐一片好心，而且江嬷嬷话里行间，也证实了大姐对女儿的重视。</p>

这正是她母女俩想要的……趁着林芷烟和林双双不在，抓住这个机会。</p>

于是，沈姨娘忙笑着把那碗地龙接了过来，拉着女儿坐到罗汉床下，劝说道：“你姨母关心你，还特意让江嬷嬷来给你送药，你忍着气味吃下去，等明天好了，就去你姨母跟前伺候。”</p>

谢棠也听懂了母亲的意思。</p>

她原本是想靠自己，去争一争那位方大人，博个县令夫人的头衔。</p>

可出了这事后，她知道没指望了。</p>

所以转来转去，还是得靠姨母为自己安排，否则以自己的身份和母亲在府里的地位，她最终嫁的人，顶多就是个食得温饱的读书人。</p>

她不甘心！</p>

她要嫁高门！</p>

要在看中一盒贵胭脂和一批贵布时，眼不眨的就能掏钱买下来。</p>

所以，姨母送来的地龙药，她得吃啊！</p>

可实在恶心。</p>

江嬷嬷见她犹豫不决，又说：“三姑太太就要来了，棠姑娘也不想顶着这张脸出去见客吧？”</p>

谢棠一听，身上也渐渐没了犟气。</p>

沈姨娘让丫鬟拿来勺子，亲自一口一口喂进女儿嘴里。</p>

一小碗的地龙，足足吃了大半个时辰才吃完。</p>

屋子里恶臭熏天。谢棠也吐得天昏地暗。</p>

江嬷嬷回去和许氏复命：“别说吃了，就是见了，都叫人恶心大半天，棠姑娘这回是真的遭老罪了。”</p>

那滋味，许氏是尝过的。</p>

除夕夜被曲氏掌了一耳光，脸上红肿几天不褪，最后是趁着府里的姑娘们去花灯会，她悄悄躲在屋里用地龙和脂膏涂脸，第二天才消下去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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