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里捻着佛珠，沉声道：“我礼佛多年，府里的事都靠你辛苦料理着，可你再忙，也不能对膝下的儿女们疏于管教，现在双双这丫头还小，你若不给她纠正过来，等长大了，岂不要闯出天大的祸？”</p>

许氏揣测不出蒋氏声音里的喜怒，但这话说与她听，实在让她心里膈应。</p>

这会屋里伺候的丫鬟进来添置热茶，不小心打碎了茶盏。</p>

蒋氏训道：“一点小事毛手毛脚，今儿碰了杯碟，明儿摔了瓷器，再往后，不是要把屋子都掀了？”</p>

丫鬟跪地认错，捡了碎片忙退了出去。蒋氏喝了口茶，意味深长的道了句：“祸害遗千年。”</p>

许氏知道她在指桑骂槐，却也不好说什么，赶紧给女儿使眼色，让她好好认个错。</p>

林双双低着头，同蒋氏蔫了蔫嘴道：“二婶，我知道错了，等弟弟醒了，我让他推回来成吗？”</p>

“南哥儿的手是用来写字的，不是用来推人的。”</p>

“……”</p>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再提也于事无补，浪费口舌。”蒋氏朝身边的嬷嬷使了个眼色，嬷嬷会意出去了，蒋氏又说，“南哥儿毕竟不是我的亲儿，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必须知会我大哥一声，给他一个交代。”</p>

许氏说：“你的意思是？”</p>

嬷嬷进来了，手里抱回一大摞佛经，几十本之多：“二奶奶，都在这了。”</p>

蒋氏摆手让她放到桌上，然后佛口婆心的和许氏说：“大嫂，要劳烦你把这些佛经拿回去，让双双这丫头一字不漏全部抄写下来，当是修修她的心性，也好给我大哥一个交代了。”</p>

“这么多？”</p>

嬷嬷说：“不多了，我家二奶奶每回抄的比这多几倍。”</p>

“大人同孩子哪能相比。”</p>

“大奶奶，小小姐还小，恕老奴直言，现在这个年纪若不加以管教，日后再想管，就难了，为了您，也为了小小姐，二奶奶才想出这个法子，帮小小姐定定心，您往后也宽松些。”</p>

“你这婆子，说话倒是称心。”许氏语气阴怪。</p>

“老奴也是跟着二奶奶礼佛礼出来的。”嬷嬷弯了弯腰，接住许氏的话。许氏脸色难看，也不好说什么了。</p>

蒋氏不露痕迹的笑了下，与林双双说：“别说我做二婶的严厉，实在是你越发的没规矩了，抄抄这些佛经，对你百利而无害。”</p>

林双双眼眶含泪的看向母亲。</p>

可母亲却不理她。</p>

“二婶，我手疼。”她伸出被父亲打肿的手心博同情，“这么多……我抄不过来。”</p>

“静下心，就抄得完，等你抄好了，再送到我这小佛堂里来焚烧。”蒋氏态度坚决，没有因为她是个孩子就算了。</p>

小时不教，大时还了得！</p>

最终，还是许氏咬牙答应了，让丫鬟带着女儿先走了。</p>

林双双是哭着走的。</p>

她本来学业就重，现在还要抄写这么多佛经，恐怕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有得苦头吃了。</p>

许氏坐了一会，也准备回去了，蒋氏喊住她：“玉君及笄礼的事，大嫂没意见吧？”</p>

“你真要替她操办？”</p>

“那孩子无父无母，你又要忙着元宵家宴，分身不暇，女子及笄礼就只一次，我不想委屈了她。”言外之意，便是指许氏会委屈了玉君。</p>

“既然你有这意思，那就交给你了。”</p>

妯娌二人话来话送，都没有挑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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