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容妘双眸猛颤,猛地站直身子后退几步,抬手指着裴涿邂:“你、你这像什么样子!”</p>
他却略一挑眉,不遮不掩:“我说过,我与宣穆不同,我不是孩子,更不是儿子。”</p>
苏容妘为方才自己片刻的心软而自恼,她冷笑着点头:“好,那我看你少上个药也死不了。”</p>
她直接将药膏扣上,随手往桌面的绢帕上一扔,闷闷的声响传来,顺着在桌面上滚了两下,她也不管会不会给摔碎了去,转身就坐在了矮榻上。</p>
裴涿邂轻笑两声也不恼,拿过裹帘自己将伤口系上。</p>
苏容妘未曾回头,但耳朵却控制不住去听他那边的动静,自己与自己挣扎着,最后她听见了衣料相蹭的声音,这才松了一口气。</p>
“时辰不早了,你快些回偏房去,我今日不想同你睡在一处。”</p>
“为何?”裴涿邂站起身来缓缓走向她,理所应当道,“天凉了,还是两人睡在一起暖和。”</p>
他上前一步,苏容妘就退后一步:“你少给我来这套,你们裴家若是缺这点炭火,我这屋子就不必烧了,直接给你挪到偏房去。”</p>
她咬了咬牙,想起方才那一幕,说的更是急促了几分:“回去!”</p>
裴涿邂凝眸看着她,没有要走的意思。</p>
苏容妘以为又要与他继续撕扯着,他却在这时候松了口:“好,那你早些休息罢。”</p>
不等她反应,他便调转了方向,缓步出了门去,衣袍从她身侧拂过,未曾在她面前停留。。</p>
苏容妘怔愣了一会儿,这才后知后觉,合着他本也没打算留下,方才纯是在逗弄她。</p>
她被气的冷笑,坐回床榻上去,鼻尖却充盈着属于裴涿邂的味道,他身上独有的松雪般清冽的味道混合着药香,即便是人已经走了,可她仍觉得身上好似留有属于他的热意。</p>
这种即便是他不在身侧,却仍旧被他裹挟的感觉让她很是不喜,她猛地坐起身来,几步走到窗前将窗子推开,任由外面的冷风吹了进来,这才心里舒坦些。</p>
屋中的药味何时冲散的她不知晓,但一觉睡醒,窗子已被叶听关上,似是怕她夜里照亮。</p>
白日里裴涿邂不在府上,学堂那边昨日早放了半日,即便是太子薨逝今日也照样要去读书,她身边又只剩下叶听。</p>
思虑一瞬,她主动问:“昨日在宫中,皇后娘娘的安排你可知晓?”</p>
叶听点点头:“略听说了个大概。”</p>
她以为是苏容妘担心真去了成佛寺诵经会被人发现端倪,开口宽慰道:“夫人放心,即便是真的去了,您如今怀着身子,想叫奴婢在身侧此后,皇后娘娘定不会拒绝。”</p>
苏容妘抿了抿唇,到底还是拉上她的手:“我想见一见阿垣,说不准去见了他,我便不用去成佛寺。”</p>
她不好将猜测说出来,免得为阿垣带去麻烦,但是想要叶听帮她,不透露些总归不行。</p>
可叶听还是面色为难,苏容妘以为她只是不好做这个主,还想说服她:“此事我与你家家主商量过,他心有芥蒂不愿如此,但我总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是寻上他就可以解决,那为何不能——”</p>
“夫人——”叶听还是打断她,低垂着头道,“沈郎君今晨已被送出了裴府,夫人莫要再执着此事了。”</p>
苏容妘脑中顿时嗡鸣,耳边是心咚咚狂跳声,莫大的恐慌弥漫上来。</p>
她猛地站起身,抬手拉叶听的手臂:“出府?裴涿邂送走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