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容妘确实不会真以为是凑巧，她起身也顺着回了一句，遥她一同进来坐。</p>

吴夫人段问寒算是她入京都后，除却裴三姑娘外，唯一一个给她善意的人。</p>

当初的小烧尾宴上，唯她一人格格不入，也唯有段问寒与她说了两句宽慰的话。</p>

她并非是在意旁人所言之人，但她也不愿让吴夫人的好意被辜负，她以为在吴夫人心中她们也算是同病相怜，一个是丧父后委身于小叔子，一个是独身带着孩子后入京投奔在妹妹的夫家。</p>

但如今回想起来，善意、亲近，还有吴学子对宣穆的友谊，真说不好其中有几分真几分假。</p>

段问寒还怀着身子，肚子微微隆起，到她身边慢慢落座：“上次本以为能与夫人同游，但裴大人与夫人夫妻情浓，实在让人艳羡。”</p>

苏容妘不会说场面话，也想回一句她与吴大人，但想着他们之前原本的身份，又觉这般说多少带了些嘲讽的意思，干脆只道一句：“也就那回事儿罢。”</p>

段问寒愣了一瞬，没忍住掩唇轻笑两声，顺带着看了一眼站在一侧的叶听。</p>

台下的戏腔咿咿呀呀唱着，苏容妘当初也跟着阿垣去听过戏，但京都的戏她有些欣赏不来，倒并非是人家唱的不好，只是她听不懂那戏腔唱的什么词。</p>

略等了一等，倒是不听吴夫人开口说明来意，只自顾自抚了抚肚子：“听闻裴夫人有了身子？我倒是与夫人有缘，日后咱们两家的孩子，还能一起入学堂。”</p>

苏容妘侧眸落在她隆起肚子上，算起来这孩子也有六个多月大。</p>

只是这话并不能引起她对日后孩子的期待，反倒是因未知的结果更为心慌，一个孩子，一条活生生的命，不该在这种情况下出来。</p>

她看着吴夫人，突然想起了蒋礼墨，当初他亦与寡嫂不清不楚，好似嫁到了夫家，即便是丈夫身陨，也要被家中其他男人侵占享用。</p>

“吴夫人，很期待这个孩子？”</p>

段问寒面露不解：“裴夫人怎得这般问？”</p>

苏容妘抿了抿唇，怕自己言语冒犯，委婉地提了一句：“毕竟，这孩子的父亲……”</p>

这般一提，段问寒便已明白了其中意思。</p>

她声音清浅，黛眉舒展开来：“我家中这点事，在京都之中也算不得什么秘密，叫裴夫人见笑了。”</p>

她指尖抚了抚肚子：“有了这孩子，我确实是心中欢喜的，只是还没欢喜多久，便想到了我家怀珉，他性子沉闷，我怕有了这孩子会叫他心里不舒服，日后更加自沉下去，一开始我便同夫君商议好，有怀珉一个孩子便好，只是不知怎得避子药没了功效，想来也是同这孩子缘分实在重了些。”</p>

缘分重吗？</p>

也不知是不是看久了她，自己竟也下意识抬手抚上肚子，但她如今腹部平平，什么也摸不出来。</p>

段问寒继续道：“我原本是不想要这孩子的，落胎药都已经熬煮上了，但最后还是怀珉拦住了我，他是个好孩子，觉得我与我夫君，也应当有个自己的孩子，若是没有便罢了，既有了，又哪里有送走的道理？”</p>

苏容妘没忍住，开口问了一句：“那你前头那位夫君呢？”</p>

段问寒沉默一瞬，眼底有了些怅然：“他啊，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