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书信陡然烫手起来。</p>
信纸看着不似近年,薛夷渊神色凝重起来:“这是裴涿邂给你的?”</p>
这信上的话怎么看,都像是在说镇南王一事,可裴涿邂为何要如此?</p>
沈岭垣的指尖稍稍向前探了探,摸索到了信上,示意他去看纸的用料。</p>
“这信,是我在六年前收到的,我研究过,京都之中常用青檀皮做纸,这纸便是如此,包括这上的留名,指向太过明显。”</p>
他顿了顿:“他许是在给我们警示,但我却不明白他又为何如此,可能是心善罢,不忍镇南王府死于猜忌。”</p>
薛夷渊却是冷哼一声:“他岂会有这般好心?我看他不止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还要两头留情面,用这纸、留这名,生怕你们认不出是他。”</p>
“好心也好,有所图谋也罢,这信在六年前确实给了警醒,原本镇南王还不信朝中会如此,也因这信,才能叫他愿意有所防备,否则我如今也应该早已命丧杨州。”</p>
许是因为体弱的缘故,他面上什么血色,叫他本就白皙的肌肤更添一种触手生寒的冷白,即便是屋中点了灯烛,暖绒的烛光绕着他,也无法叫他暖上半分。</p>
薛夷渊顿了顿,还是将桌案上的烛台向他的方向推了推。</p>
沈岭垣听得出他的动作,轻轻摇摇头:“我不用烛台,是今日知你要来,才给点上。”</p>
薛夷渊察觉自己好像做了错事,当即解释道:“我只是觉得这样你能暖一些。”</p>
沈岭垣掩唇又是咳嗽两声,语气依旧温和:“多谢你,只是我身上病根尚在,这些没用的。”</p>
他顿了顿,复又继续道:“其实用这信来威胁,我心中总觉难安,似是对他恩将仇报,但事有轻重,若我被这恩情困住,那便是对不起妘娘。”</p>
他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待日后见了阎王,再定夺我的过错罢。”</p>
薛夷渊却是冷哼一声:“什么恩不恩,我才不信他会有这般好心,他得皇帝看重,当初是急着立功还差不多,哪里还会叫你们多加注意?你莫要想这般多,耽误之急是先将妘娘带出来,朝中的事不该牵连到她和孩子。”</p>
沈岭垣闻言却是一怔:“孩子?”</p>
“你莫不是还不知?”薛夷渊一拍脑门,忙道,“妘娘把你们的孩子生了下来,如今已经五岁,正在京都卢先生那读书,与妘娘一起住在裴府里。”</p>
沈岭垣惊诧难以回神,薛夷渊却以为他是高兴过了头。</p>
他是为妘娘高兴的,即便是岭垣兄如今身子不如从前,但最起码人还活着,他们一家三口也终得团聚。</p>
可如此也便说明,自己与妘娘再没了机会。</p>
他控制着言语,尽可能不要将酸妒之意流露出来:“你可当真是好福气,妘娘这么多年过的艰难,但还是将孩子生了下来,也养到了这般大,你这一回来便直接做了爹。”</p>
沈岭垣却久久未言语。</p>
杨州动乱之时,他与妘娘还未成亲,亦守着男女大防,他怎舍得叫人轻看了妘娘去?</p>
几息的功夫,他便想到了一个人——荣姨娘。</p>
当时两人是一起走的,但两个人他都未曾寻到。</p>
那荣姨娘腹中的孩子,如今正被妘娘带在身边?</p>
他睫羽略有震颤,未曾想过世子竟有子嗣尚人世,也止不住后怕,这个孩子在这五年间给妘娘带去了多少麻烦。</p>
“妘娘对你说,那是我的孩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