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意看着护士抽完了血,带着顾迟勋一起离开病房。</p>
她冷声道:“顾总就算要做这种荒唐的事情,也不该把孩子带过来,只要拿他的血或者头发就可以了。</p>
你有没有想过,等结果出来,我不是他心心念念了这么久的亲生母亲,他会有多难过?”</p>
“想过。”</p>
“那你还这么做?”</p>
顾淮州淡定抬眼:“他是我唯一的孩子,从小就没有母亲,难道你以为他会在什么温暖有爱的家庭里被小心呵护着长大吗?</p>
我能做的,就是给他最富足的生活和尽可能的完善的教育。</p>
更何况,我也不喜欢孩子太柔弱,就算现在我还能保护他,以后他总要长大,总得面对这些挫折。”</p>
迟意顿时有些恼:“那是他长大以后的事情,而且,保护他的心灵,怎么就是柔弱了?</p>
他没有母亲,你难道不是更应该弥补他缺失的母爱吗?让他加倍感受到家庭的温暖不是吗?”</p>
顾淮州扯唇轻笑:“你激动什么?又不是你儿子。”</p>
“我……我好歹做过他的老师,我心疼他不行吗?”</p>
迟意转过头,不想让顾淮州看到自己此刻的眼神。</p>
孩子是她最大的、也是唯一的软肋,她听到顾迟勋的心理健康如此不受重视,恨不得狠狠给顾淮州一个耳光。</p>
顾淮州的声音清冷又平静:“小勋不需要外人心疼他,外人也不会理解小勋肩上的担子,这种心疼没有任何意义。”</p>
迟意冷声道:“他只有五岁,他肩上有什么担子?”</p>
“我只有这一个儿子,他将来是要继承我手里的一切的,我五岁的时候,已经被我外公扔在山上野外求生了。”</p>
迟意冷笑道:“顾总是想告诉我你的童年过的多么艰苦吗?”</p>
“不是。”</p>
这两个字近的就在迟意的耳边。</p>
迟意的耳边传来一阵暖意,半边身子都麻了。</p>
她不敢转头,生怕对上顾淮州近在咫尺的眉眼。</p>
“我从来不跟任何人说过去的艰苦,这只会让人觉得我有弱点。”</p>
“那不就……”</p>
“但我想告诉她,”顾淮州轻声道:“我想让她,心疼心疼我。”</p>
迟意觉得这句话如同尖锐的钢针一般,刺进了自己那颗早就麻木的心脏。</p>
并没有太明显的痛意,只是闷闷的难受。</p>
病房门在此刻打开,打断了两人之间这莫名其妙的气氛。</p>
顾淮州坐回位置上,转头看向进来的顾迟勋。</p>
“小勋,过来。”</p>
顾迟勋走到他身边,左边胳膊夹着写字板,右手紧紧的按着左手指尖上的棉球。</p>
“害怕吗?”</p>
顾迟勋摇摇头,坐在了顾淮州身边,将棉球拿起来看了看,伤口不再渗血,便将棉球扔掉。</p>
他在写字板上写着:“要等多久?”</p>
“半个小时就好。”</p>
顾迟勋不再写字,拿出一本书来,安静的看着。</p>
他读到不懂的词,便指给顾淮州看。</p>
顾淮州低声解释给他听,甚至还会举个例子,再造个句,之后再联想扩展到其他词汇和书籍。</p>
迟意不由得竖起耳朵,心里有些佩服。</p>
就算是专业的老师,也未必能教的这么广泛。</p>
顾淮州和她一样,不曾把儿子当成一个五岁孩子来哄着敷衍着,他像是面对一个成年人,什么都讲给他听。</p>
顾淮州抬眼看迟意无聊的坐着,问:“要给你拿本书吗?”</p>
“好啊,谢谢。”</p>
顾淮州从顾迟勋的书包里随便抽出一本递给她。</p>
迟意高兴的接过来,笑容僵住:“童话故事?”</p>
“有什么问题?”</p>
“可他看的是金融书。”</p>
“嗯,他还没看完,你先看这个。”</p>
“那倒不是,他书包里应该不止这两本书吧?总有成年读物可以给我看看吧?”</p>
“没有。”</p>
迟意磨着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