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祯注视着薛沉鱼片刻，随即露出了“本该如此”笑容。</p>

然后，便将事情吩咐了下去。</p>

很快，商队的人便和衙门里征调的百姓一起，在城中的空地搭起了一个台子。</p>

那片空地，之前薛沉鱼便看重了准备用来盖私塾的，不过碍于那个郑多奇是吕先生的弟子，他占着茅坑不拉屎，她便一直不好越过他去。</p>

如今郑多奇已经兴不起风浪，她自然能放开手脚。</p>

就连材料也都是现成的。</p>

高台愣是赶在那批浩浩荡荡要进城感谢薛沉鱼的灾民来之前，便架起来。</p>

两旁还竖起了高高的旗杆，上面挂着一副对联。</p>

上联：大爱度春风，满怀残弱三千众；</p>

下联：真情施甘露，洒向人间一点霖。</p>

横批：大爱无疆。</p>

字迹铁画银钩，龙飞凤舞，极为恣意，又带着莫名的克制。</p>

灾民们敲锣打鼓，一路乘兴而来，然后就看见了高台，看见了对联。</p>

看见了衣冠楚楚的诚王世子，还有薛姑娘，都站在高台上。</p>

焚香祷告上天。</p>

“岁在戊子，天有大旱，民不聊生。……然君王有道，君民同心，共克时艰，上天垂怜，降下救命之甘霖。祯，诚王府世子，司徒氏血脉，代天巡狩，忝替君王答谢神恩，愿我大盛风调雨顺，国泰民安！”</p>

司徒祯和薛沉鱼对视了一眼——</p>

底下的秋华玉竹等人，还有商队和衙门的衙役们，便率先响应：“我大盛天子，天命所归，既寿永昌！”</p>

“大盛风调雨顺，国泰民安！”</p>

“大盛天子，天命所归，既寿永昌！”</p>

“大盛风调雨顺，国泰民安！”</p>

“大盛天子，天命所归，既寿永昌！”</p>

“风调雨顺，国泰民安！”</p>

“天命所归，既寿永昌！”</p>

……</p>

“天命所归”的匾额，最后便顺理成章地落到了陛下的头上。</p>

司徒祯仔细地包装好，写了折子，命人连夜送入京城。</p>

这一次，折子上写明了薛沉鱼帮助他们赈灾，安抚百姓，更写明了天降甘霖之后，百姓对朝廷和陛下的感谢。</p>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这块由海城县整个县的万民献上的这块匾额。</p>

背面有无数百姓的签名。</p>

陛下看了自己最喜欢的大侄子送来的折子，还有匾额，高兴地朝会上连夸了一通诚王世子。</p>

什么“恭顺孝悌”、“瑚琏之器”、“栋梁之才”等等，满嘴都是溢美之词。</p>

角落里的太子悄悄地阴了脸。</p>

不过，那是后话了。</p>

唱了这么一出替陛下歌功颂德的大戏，直到戏落幕了，薛沉鱼躺到床上，才有一种确实活过来的感觉。</p>

这一下午，就好似在刀尖上跳舞，也似在冰面行走，战战兢兢，如履薄冰。</p>

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家破人亡。</p>

“阿姐，你还好么？”薛落雁小脸凑过来，摸了摸她发凉的脸颊。</p>

薛沉鱼缓缓睁开眼，“落落，阿姐没事，阿姐好好的。”</p>

“怎么会好好的呢？”小姑娘心疼的落泪，“阿姐从没有如此的紧张过，你至今指尖脸颊上都是冰凉的。”</p>

薛沉鱼坐起身，把这个妹妹抱在怀里，“落落，我们一定要自己强大起来。我们的家，得我们自己护着。”</p>

“我知道的阿姐，我知道的。”薛落雁才十岁的眼睛里，已经有了坚毅的眼神。</p>

正说着话呢。</p>

玉竹在门口通报道：“姑娘，杜大姑娘回来了。”</p>

“快请。”薛沉鱼连忙坐好。</p>

薛落雁也懂事地走开了一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