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以后，多数军垦农场归了地方，九凤山农场就是其中之一。</p>

近四十年来，农场周围村庄从没有向农场提出过土地要求。</p>

农场自从退出军垦后成立了十二个小队，其中农场这边是六个小队，每个小队管理五千亩左右耕地。</p>

实行职工大包干责任制以后，小队这一级与农村的生产队一样，名存实亡，只有场里开会下通知还按原来的小队下，但小队长也没有额外补贴。</p>

五队的小队长叫林清和，也是学习农业技术的大学毕业生，年轻时与大城市到农场插队的一个女知青结婚，前几年女知青扔下他和孩子一去没回头。</p>

一个大男人带着个孩子本来就不容易的，他后来又被山体滑坡埋到下面，大伙了扒了一天才扒出来，但腿被砸得粉碎性骨折，变成了瘸腿。财政对农场没有断奶时他按科级干部发工资，生活上还能过得去，断奶后他的体力跟不上，只承包了三亩地，爷俩也还能吃饱饭，只是不富裕。</p>

他的农业技术水平高，五队的职工地里的庄稼出现了病虫害之类的问题还找他，他也肯热心帮忙，队里的职工也还把他当作队长尊重。</p>

周胜利听说姓林的队长娶了个女知青也跑回了大城市，心里想，在小说和电视里看到的下乡知青扔下另一半和孩子跑回城里的事并不是作者瞎编的，还很普遍存在。</p>

车子驶到了一道岭，远远看见两伙人对峙。还好，中间隔着一段距离，说明两边的人都还理智。</p>

毛昌章建议：“周场长你把车停在这里，我们两个人走过去。”</p>

周胜利问道：“还有那么远，为什么？”</p>

毛场长说：“我怕等会动起手来，老百姓会砸你的车。”</p>

周胜利道：“我又没有得罪他们，干嘛要砸我的车？”</p>

毛场长说：“他们把你的车当成农场的车。”</p>

周胜利听他说得有道理，就把车头往旁边一拐，开到了树林里，然后锁上车，两人一同向岭下面走去。</p>

他们走近两伙人时，看见对方阵营里一个四十多岁的粗壮男人正对着这方说话：</p>

“林队长，这么多年来，我们村里的庄稼生了病虫害只要是求到你，你是有求必应，我们老百姓是感恩的人，不会给你为难。但是上千亩地的大事，不是看你的面子能看了的。我们大伙儿看你的面子回去了，怎么向镇领导交待？”</p>

自己这边站在前面的人可能就是毛昌章所说的五小队长林清和。</p>

他右臂膀下面夹着一根拐杖，说道：“叶主任，咱哥们多年的老交情，我知道你不是贪心的人。土地的事以咱哥俩的年龄可能都说不出的所以然来，咱们认识二十多年了，我从来没有听你说过农场的地有你们村的，不知怎么突然又提起这事，而且一下子带来这么多人来？”</p>

被称为叶主任的男子还要说什么，从他身后走出一个瘦高个，很没有礼貌地把叶主任往身后一划拉，对着林清和说道：“姓林的，我们给你脸你不要，也就不用再给了。别给我说什么以前的事，这里现在是太宁省，不是东蒙省。”</p>

林清和说道：“我们农场与月牙河镇一同从东蒙省划到太宁省的，以前和现在没有什么分别。”</p>

瘦高个不耐烦地说道：“这些人不是来同你讲道理的，是来划新地界的。”</p>

他对身后的人们喊到：“凡是上前的，地划到村里以后家家有份，当缩头乌龟的一个土坷垃都分不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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