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峰的水头拍打着堤坝顶端呼啸而来，惊得岸上的人纷纷往堤坝下面逃。</p>

约五、六分钟过后，洪水平缓了一些，逃到堤坝外面的人再度回到堤坝上面，赶紧拉起木橛上面的绳索，发现两根木橛已经无影无踪，估计被卷进了洪水中，有四根绳索上的人被拉了上来，但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还有一根绳子只拉上来空绳，人却不见了。</p>

突击队总共死了四人、失踪三人，失踪人中包括县委书记周胜利。</p>

县水利局长打电话给地区抗旱防洪指挥部，打探为什么突然上游来了这么大的水？</p>

地区指挥部接电话的人说：“上游的水位迟迟不下，刘局长指示要下游承担些牺牲，不能淹了地区驻地，下令炸了水坝。”</p>

赵茹听到了那边的讲话，一把夺过电话，吼叫道：“哪个地区领导在电话机旁边，要他接电话！”</p>

那边听到她的话里带着怒气，反问道：“你是谁？”</p>

赵茹答道：“我是营川县抗洪总指挥，没有资格找地委领导接电话吗？”</p>

那边守在电话机旁边的是地区水利局的一个科长，听到她自报是县里的抗洪总指挥，当然不好反驳她，但又想报复她，刚好副专员陪着常清明书记进了办公室，说：“地委常书记在，要他接电话行不？”</p>

副专员问了一声：“哪里来的电话？”</p>

值班科长说：“营川县来的。”</p>

副专员刚要伸手接电话，听得里边说：“常书记在正好”，又连忙把手缩了回来。</p>

偏在这时，县抗旱防洪救灾指挥部的另一部电话里又传来了地区指挥部报的水文数字：流量与前两次报的一样。</p>

常清明伸手刚接过了电话，听到电话机里传来了河东獅吼般地咆哮声：</p>

“你们是拿抗洪当儿戏，还是拿下游的人命不当命？我们早就告诉你们，我们有几千人在河堤上抗洪，你们如果采取泄洪措施要电话告诉下游，让我们有撤离的准备。</p>

你们炸了河坝也不告诉我们，还报告流量没有变化，我们一下子被淹死了四人，失踪了三人，我们的周书记也失踪了！”</p>

常清明就是听到在抗洪指挥部办公室值班的副专员汇报说地区水利局长没有请示擅自下令炸了河坝才来了解情况的，听到电话里一个女的哇啦哇啦说了半天，最后两句话他听清楚了，这边死了人，失踪了三人，其中还有一个书记。</p>

他镇定了一下，问道：“你是谁？”</p>

“我是营川县的赵茹。”</p>

赵茹可能意识到自己刚才过于失态，加了句道歉的话：“常书记，对不起，我失态了。”</p>

常清明没有注意她的道歉，追问了一句：“你说你们那里死了人，周书记也失踪了，哪个周书记？”</p>

“我们县委周胜利书记。”</p>

“你们那里洪水很很严重吗，连周书记也到了河堤？”</p>

报出了周胜利的名字以后，赵茹的情绪又近乎失控：</p>

“我们县四大班子领导和人武部管理的两个预备役营全部上了河堤，上游往下泄洪已经近一周了，河堤出现管涌，县里组织了党员干部突击队，周书记也参加了突击队，下到洪水中堵管涌。</p>

我们已经告诉地区指挥部，我们有数千人在堤坝上，</p>

请他们加大泄洪量的时候务必电话通知我们。为了慎重起见，我们每隔十多分钟要一次上游的水文数字，但上面给我们的水文数字都没有变化。</p>

也就是因为数字没有变化，我们才大意了，突击队处理好管涌隐患正要上岸时，上游突然下来了两米多高的齐头洪峰，突击队包括周书记在内的七个还在河里没有上岸的人全部被覆盖到洪峰之下。</p>

已经有四个人找到了尸体，还有三人不见。”</p>

常清明从她的汇报里听出了不寻常的意味，问道：“你是说上游炸坝泄洪你们没有得到通知？”</p>

赵茹道：“肯定没有。我们所有的县直机关干部全在河堤上，我们对几千名党员干部的生命安全不会掉以轻心，始终有一名县级领导守在指挥部电话旁边，而且指挥部电话已经与我的手机、来县长的手机、水利局长的手机联号，只要有电话我们不会漏接的。</p>

常书记，不是我向您告状，地区水利局的所做所为对我们营川县有失公平。”</p>

常清明痛失一员爱将，心里正在万分恼火，听到她这么说，道：“说说你的理由。”</p>

赵茹话已出口，索性不再保留，“据县水利局反映，今年以来地区水利局给各县下拨了两次抗洪草袋，每县有几十万条，没有我们营川一条，我们现在用的抗洪草袋都是县水利局花钱买的本地草编厂的。</p>

另外，上游的洪水流量肉眼都能看到变化，为什么我们从地区指挥部要来的水文数字没有变化？就在我向你汇报情况的这会儿，县里又向地区指挥部要了一次水文数字，与洪峰到达之前还是没有变化。</p>

这究竟是什么原因，希望地区领导能够给我们一个说法。</p>

不说了，我得组织寻找周书记和另外两名失踪的同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