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局长说道：“刚才万公子说了，他们这些外地人哄抬物价。”</p>

“放屁。”距这里最近的一位厂长接到电话后停止了收购工作，说这边有人拦车不让往外运柑桔，县长命令往路口处赶。他往这边来，后面跟了一大群人也过来了。其中一个老年人听到潘局长说外地人哄抬物价，张口就骂：</p>

“你们这些公家人都他娘的不吃人粮食吗？柑桔都五分钱一斤了还他妈的哄抬物价?人家外地人给一毛五分钱一斤，付的全是真金白银，是在帮咱们老百姓呀。你们穿着人皮却不做人事，我们老百姓交的皇粮都喂了狗了吗？”</p>

我国从一九五三年至一九九二年粮食一直料行统购统销，农民按照国家规定的较低的价格、规定的数量先把粮食卖给国家国库，这是统销。非农业人口吃的粮食从粮所以较低的价格购买，称为吃国库粮，国家按月分配所需要粮食的数量指标，在这个指标内的粮价特别低，这是统购。</p>

农民习惯上把统销粮称为卖皇粮。</p>

潘局长刚要下令抓这个老人，发现他身后一大群人个个瞪着他，生怕惹起众怒，走到他面前说道：“若不是看你上了岁数，仅是辱骂公安局长这一条，我就可以判你个三年有期徒刑。今天我先放你一码，只把外地的几个人犯带走。”</p>

“潘局长，外地的人犯在哪里？”</p>

接了镇里的电话刚刚赶到的刘县长问道。</p>

潘局长指着周胜利说道：“他们这些外地人跑到我们这里抬高柑桔收购价格，扰乱了市场秩序，涉嫌犯罪。”</p>

刘局长声音依然不高，但却一字一句都在针对着他的话：“涉嫌犯罪只是犯罪嫌疑人，只有经过法庭审判定罪以后才称为人犯。这样的概念错误不应从一个公安局长的嘴里说出来。”</p>

潘局长不敢对县长发作，说道：“我们这些老公安这样说了多年，已经习惯了，以后注意。”</p>

刘局长并没有就此罢休，“哄抬物价也归公安局管了？”</p>

“不，不归公安局管。”</p>

潘局长吱唔两声，改口说：“我是奉地局和县委的指示前来维持秩序。”</p>

眼前这个文质彬彬的县长一直没有放在他的眼里。</p>

刘县长紧追不放：“我这个县委副书记都不知道，你是奉哪个县委的指示。”</p>

潘局长也丝毫不让：“我是奉县委主要领导的指示。”</p>

刘县长说道：“我现在就给你说的县委主要领导打电话，说明这边的情况，你们回去，这里不需要公安机关插手。”</p>

潘局长公开抵制他的命令，“刘县长，我们公安机关有独立执法权，我执行的是市局的命令。”</p>

万姓青年走到刘县长面前，问他：“刘县长，你不认识我？”</p>

刘县长冷冷地说道：“不认识。”</p>

“我，我姓万，万公子，我爸是市里的万书记。”</p>

万姓青年索性把自己的身份彻底亮了出来，防的是刘县长故意装不知道。</p>

刘县长并没有出现他所期待的那样对他分外热情，依然冷冷地说：“党的领导干部的后代不应是公子哥，请小万以后别这样称呼自己。”</p>

万姓青年脸上的神色也冷了下来：“好你个姓刘的，一点面子也不给我爸。别以为你是某人的秘书我爸就治不了你，我爸治不了你，还有人能治得了你。”</p>

潘局长在给市局的领导打电话，告诉这边的情况，请示是否撤回。</p>

万姓青年拨通了一个号码，说道：“是我，小万，咱们商量好的柑桔销售的事出了个小意外，价格上去了好几倍，咱哥俩少挣好几百万。”</p>

“江北有个县的县长听说这边柑桔大丰收，带着几十辆车来买柑桔，把价格提了上去，还交现钱，我通过县公安局撵他们走，这个县的县长仗着给省里那位当过秘书，不买我爸的帐，要求县公安局长撤回人马。”</p>

……</p>

“是是，我没见过大世面，手段太软，行，行，让公安机关把外地的那个县长先抓起来。你说的对，外省的县长，到了咱的地盘，是龙得叫他盘起来，是虎叫他卧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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