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然按照在大学时的习惯与老师打招呼。</p>

打过招呼，他把碗盘放到饭桌上，刚要坐下，季瑶瑶忽然拦住他，“别先坐。”</p>

她从身上掏出一块迭得方方正正的餐巾纸，在周胜利打算坐的椅子上反复擦拭，然后才说：“可以坐了。”</p>

周胜利先说了声“谢谢季老师”，才坐了下来。</p>

那两个三十多岁的女子打了饭往这边来，季瑶瑶向她们招了招手，“苏阿姨、訾部长，这边坐。”</p>

两个人端着饭菜往这边走来，前面的那个细高身材的女子道：“瑶瑶，在党校你是老师，我是学生，喊名，不能叫阿姨。”</p>

季瑶瑶道：“从小喊姨习惯了，喊您名字有一种回家就会挨打的感觉，要不，我也像喊訾部长那样，叫您苏部长吧。”</p>

两个人放下饭碗，也像季瑶瑶先前那样掏出纸来仔细地擦着椅子和面前的桌子。</p>

季瑶瑶见周胜利与两个女子只点头不说话，问：“你们还不认识吧？”</p>

周胜利说：“见过面。”</p>

季瑶瑶对周胜利说道：“这两位都是大学的宣传部長，我苏姨，苏部长叫苏灵珊，是东蒙师专的宣传部長，这位是訾菲亚，你的老乡，临蒙师专的宣传部長。”</p>

随后，她又给二人介绍周胜利：“周胜利同学，一九六0年十月出生，南蒙县委副书记，正县级干部。”</p>

苏灵珊、訾菲亚均吃惊地看着周胜利，苏灵珊竟然脱口而出：“你也是来学习的？”</p>

周胜利幽默地说道：“惊着二位了。”</p>

季瑶瑶说：“惊不惊的，本期学员中，你占了两个第一，不过都是倒数的：年龄倒数第一，三十岁以下的只有你一个；职务倒数第一，实职副县的也只有你一个。昨天连我们沈主任都感到奇怪：廳级后备干部培训班，你这个实职副县级干部竟然能参加。”</p>

苏灵珊属于说话不善于转弯的那种，“周书记，你不是哪个高级，领导干部子弟吧？”</p>

周胜利说：“截至目前，我填写的社会关系表中，除了我之外，连副科级干部都没有。”</p>

訾菲亚说：“我们学校机关也听说过你的事，胡儿咳干部。我也从报纸上看过介绍你的事迹，为了救被矿井坍塌埋到井下的矿工，自己被二次坍塌埋到井下，差点没救出来。我没想到你这么年轻。”</p>

她这么一说，季瑶瑶也高声道：“你说的事迹我从报上看过，就是前不久的事，知道是咱们省的，人名我忘记了，原来英雄就在眼前。”</p>

苏灵珊冷静地分析道：“周胜利同学不到三十岁进入县级干部行列，固然是有才干，但你能进这个培训班的直接因素或许就是因为这篇报道。”</p>

接着，她又补充道：“你能进这个培训班，至少应当是省里的副书记点名，也可能是一把手点名，组织部长不敢破这个格。”</p>

周胜利被她们三个说得很不自然，“后备干部转正不可能百分之百，像我这样的进来就是为了拉大不合格率的。”</p>

三女均觉得，他虽然是谦虚之语，但他极有可能是全班学员中最后步入廳级干部行列的。</p>

开班头一天上午没有正课，八点上课后由班主任沈老师讲话，然后推选班干部，九点下课。九点二十分到党校会议室集合举行开班典礼。</p>

吃过饭后，周胜利回到宿舍，见宿舍里室友的背包还没有打开。</p>

他放下碗筷，把乔嫣然这次来给他带来的那种笔杆上带着时间显示和闹钟功能的钢笔里灌满了墨水，带着笔记本去了教室。</p>

这样的笔乔嫣然给他带了两盒，让他送人，来党校的时候他特地在行李箱里装了一盒。</p>

他进教室比较早，看见教室里只有季瑶瑶一人在忙活。</p>

讲台教桌上放着五摞课本、一摞笔记本和一摞打印的名册。委瑶瑶正挨个坐位上发课本名册，看见周胜利进门，喊道：“周胜利同学帮着把这些东西发下去。”</p>

教室里摆的是单桌单椅，左右两边靠墙各一张桌，中间一排两张桌子挨着，每排四个桌椅，每个桌子上的右上角贴着一张纸，上面有数字，是每个学员的学号。</p>

季瑶瑶说：“每个桌上一套课本、一本笔记本和一张花名册。”</p>

周胜利数了数，总共八排课桌，也就是三十二个学员。他先把名册对头折迭好，一个笔记本夹入一张，然后数出八本课本和八个笔记本，走一趟就把左面一排发完了，再一趟把右边的也发完了。</p>

发中间一排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三十一号是中间一排最后排靠右边的坐，距教室后面的门最近。</p>

这段时间里，学员们陆陆续续进了教室。</p>

发完了课本，周胜利拿着自己的钢化保温杯准备去开水间打水。</p>

刚要走，前面有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喊住了他：“小同志，给我捎一杯水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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