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p>
张鹤年驳斥他:“咱们这些年来做的事确实有些过,但罪不致死,手里有了人命是自己作死。你想,省报派下来两个人,一个跑了,一个主动让咱们抓了。结果咱们抓的这个人找不到了,这个案件还用破吗?”</p>
张鹏年说:“咱们就说没有抓她,她亮明了记者身份后咱们就让她走了,反正死无对证。”</p>
“你以为公安机关是吃素的。咱们的有些事能盖得住,不是公安机关笨,是姚县长在上面压着。失踪了一个省报记者,外加一个身份到现在咱们还摸不清的人,姚县长压不住。”</p>
“那怎么办?咱们真伸着脖等着挨刀?”</p>
张鹤年无奈地说:“事到如今,只有等着挨了。”</p>
张鹏年一跺脚,说:</p>
“哥,我想好了,你是咱们这一大家子的顶梁柱,不能倒。上面要是不打算放过咱们,你把所有的事情往我一个人身上推,顶多我进去蹲几年。有你在,我出来后也还有好日子过。”</p>
张鹤年从乡里回来的路上一直想着如何把罪责全推到弟弟身上,保全自己,听他主动承揽罪责,做出了蹲监狱的打算,心中产生了一丝愧疚:</p>
“鹏年,真到了那个步数,有哥家一口吃的,弟妹、侄子和姪女绝不会只吃半口。”</p>
张鹏年道:“哥,他们娘几个就交给你和嫂子了,缩头是一刀,伸头也是一刀,我去把人升上来。”</p>
他悲壮地昂首挺胸往外走去,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之势。</p>
院子里传来机动车的声音。</p>
进来的是公安机关的偏斗三轮摩托车,从车上下来三个身穿警服的人。</p>
走在前面的中年警察正是派出所长金锋。</p>
一眼瞧见张鹏年从村委办公室往外走,金所长道:“张主任正好在家,我就是找你的。”</p>
张鹏年是民兵连长兼村里的治保主任,武装部长和派出所长均是他的顶头上司。</p>
“金所长屋里坐,正好我哥也在。”</p>
张鹏年遇到了金所长,停下了要办的事把他让进屋内。</p>
张鹤年看见金所长进来,身子没有动,招呼道:“金所长这两天一直忙,现在有空了?”</p>
金锋知道他在为自己没去向他汇报工作生气,说道:“手头一件案子,需要抓紧时间补充材料,昨天下午才补充完,今天上午写完结合材料,安排人报到县局。刚刚又接到县局电话,说县委分管政法的周书记来咱们村了,要我过来听他指示。”</p>
“周书记来咱们村?我没见呀。鹏年你见了吗?”</p>
张鹤年惊讶地说。</p>
金锋看他的神情,不像是装的。</p>
张鹏年说:“没有,我一直没离开村委会,没见周书记过来。”</p>
金锋看不出两人有撒谎的样子,启发道:“周书记是一个人过来的,他可能不说他是县里的书记。”</p>
张鹏年说:“县委书记那么大的干部,他就是不说也能看出来。一个人来的,倒是……不是,一准不是。”</p>
他刚要说有一个,但马上自己又否定了。</p>
办公室门口有自行车落锁声,接着乡里的宣传委员刘普华进了门。</p>
张鹤年身子欠了欠,没有起来,“普华可是稀客。”</p>
他虽然是主人,但自已身为乡里的副书记,迎接一个委员没有必要站起来。</p>
刘普华对金锋点了点头,说:“张书记,我刚接到县委常委、宣传部何部长电话,说省报社有个记者进了咱们村后不见了,我来请示张书记,那个记者现在哪里?”</p>
什么请示,分明是要人!</p>
金锋眼里闪出探索的目光,“刘委员也来找人?”</p>
刘普华道:“金所长这个也字用得有意思,你‘也’是来找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