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陈家峪子村党支书说的话，工作区书记模棱两可，“好像听说过有这事。”</p>

接着他又劝周胜利：“周书记，农村信用社代办员的问题不好查。根据我的了解，他是乡农信社主任的亲戚，通过乡农信社不可能查到实情。存款人、贷款人他随便编一个名字就行。”</p>

工作区书记都是乡里的干部，对乡直的情况掌握得比较清楚。</p>

那时国内还没有实行身份证制度，存款也没有要求实名制，好多人存款不用真名。</p>

周胜利没有说什么，从身上掏出五张十元的钱交给陈春山，“这钱是我个人借给你支付所雇人员工资的，现在公家打白条都不行，你个人打白条更没有人愿意跟着你干。”</p>

陈春山说：“不行。您是领导，我怎么能用你的钱？”</p>

周胜利说：“钱是借给你的，秋天里要用茶叶还的。你好好干，你的茶叶卖出去，也是给咱们全乡、全县山区找到了一条发展山区经济的路子。”</p>

陈春山见推脱不掉，问支书：“这位乡领导让我秋天用茶叶还，我现在就还行不？春茶的叶芽经过一冬天的孕育，炒出的茶叶品质比秋茶要好。”</p>

未等支书回答，周胜利说：“你有现成的茶叶，我买。”</p>

陈春山为人很仗义，说：“领导您是帮我，我不能坑领导，五十块钱的茶叶你用不了，我给你二十块钱的吧。”</p>

见他抱来五个大塑料袋，里面装的全是茶叶，周胜利问：“你的茶叶几块钱一斤，怎么这么多？”</p>

陈春山说：“春茶四块钱一斤，我给你的是二十块钱的，剩下的秋天还钱。”</p>

周胜利打开一袋，抓起一把茶叶看了看，又放在鼻子前闻了闻，说：“当年的春茶至少卖十块钱一斤，你再把袋子改小，半斤一袋。我回去请人给你写篇新闻稿件在县广播站给你宣传，连我们本乡的人都不知道，你的茶叶好卖才怪。”</p>

周胜利没有惊动任何人，直接到县里找到分管农业的副县长袁清连。</p>

在这以前，也有人因为他而受到处理，但那都是别人找他的茬，他被动反击。这次，周胜利想主动出击处理人，拿不定主意，找袁清连一方面是他分管农业，更是想让他帮着定夺要不要这样做。</p>

袁清连听了他的汇报后，说：“听你这么说，那个代办员一定有问题，工作区的那个书记也不是背后打黑枪的人，他说的代办员与农信社主任有亲戚关系也有可能不假。要查得先从农信社主任查起，不查他，代办员的问题根本就查不出来。”</p>

周胜利说：“农信社主任的问题咱们不掌握，只能从代办员身上找突破。他存款、贷款都用的假名，咱就让他说出那些假名是哪个村的人，再进村查就得清楚了？”</p>

袁清连道：“他编的名如果是真的，是他的亲戚，没有规定说农信社代办员的亲戚不能贷款。根据有关规定，存款只有司法机关能查。”</p>

周胜利失望了，“那就另找机会吧。有句老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没有不湿脚。”</p>

袁清连冷笑一声，“这些蛀虫钻了国家的好政策的空子，用国家的钱肥了自己，那些真正需要钱的人，需要钱的地方却没有钱。你说的陈家峪子的茶叶如果能开发成功，全县有上万亩的地能发展茶园，将是一笔多大的收入!这样的蛀虫发现一个抓一个。”</p>

他打电话把县农信社主任叫到了办公室，让周胜利把他在到村里调研时了解到的情况又重复了一遍。</p>

“国家近年来加大了对农业扶持的政策力度，出现了存、贷利息倒挂的现象，在运行和管理制度上很多不完善的地方，有些人真像粪汪里的脏水一样，有缝就钻。我们已经处理了好几个代办员和一个乡信用社主任了。”</p>

县农信社主任说，“我们组织了县社的几个业务骨干正在制定相关措施堵塞漏洞，不能让我们的乡镇信用社主任因经受不住利益诱惑全倒下。”</p>

袁清连点头道：“培养一个业务骨干得几年的功夫，但是要倒下就在他一念之间，是得赶快堵上漏洞。”</p>

主任接着道：“我借制定堵漏制度的名义，把龙山乡农信社主任抽到县社与县社的几个业务骨干组成两个查帐组，其中一个到龙山乡去查，重点查那个代办员，他没有问题正好，如果有问题那就对不起了。”</p>

要办的事有了着落，周胜利谢绝了袁清连吃饭的挽留，推着自行车出了县政府，准备找个地方对付一顿中午饭后回乡里，没成想路过公安局门口时遇见了几年没见的张大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