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p>

忙活了一整日的国公府宁静下来。</p>

而李九霄从昨晚到现在，眼皮都没有合上过，已经极度操劳。</p>

眼看一天即将过去，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p>

好消息是岑泳状态好转，期间还醒来了一次。</p>

坏消息则是十八名伤员之中有三位老兵伤得太严重，加之年纪确实大了，于今天下午撒手人寰，李九霄让姜沛好好安葬这些功臣，并且抚恤好他们的家人。</p>

“夫君，你已经累了，要不休息吧？”红绫很担心李九霄的身体。</p>

再这样下去，肯定吃不消。</p>

李九霄摆摆手，“我暂时睡不着，让家丁给我准备一些佳肴美酒，我要去地牢看看。”</p>

红绫欲言又止。</p>

许是知道夫君不会听劝，便默默安排好了这些。</p>

李九霄提着食盒来到地牢，再次见到了赵勋，赵勋比之前更加清瘦了些。</p>

“你来做什么？”赵勋语气平静，似乎已经认命了。</p>

李九霄笑着打开牢房，走进去将食盒里的菜肴美酒摆出来，赵勋瞥了眼后说道：“呵，自打进入牢房之后，就没吃过这么美味的佳肴，这是打算送我上路了么？”</p>

赵勋语气平静说出这些话，让李九霄微微惊讶。</p>

还以为赵勋会跟之前那样要死要活呢。</p>

“没事，就是来跟你聊会儿，有些事情闷在心里难受。”李九霄似乎没把赵勋当成外人。</p>

赵勋惨笑连连。</p>

李九霄不是没把他当成外人，而是没把他当成活人。</p>

知道了太多秘密，是会没命的。</p>

“我能拒绝吗？”赵勋笑问。</p>

李九霄给赵勋倒满酒，“明知故问，下次不许再问这些让我为难的问题了。”</p>

赵勋哈哈大笑，而后举杯饮尽。</p>

如果不是被李九霄俘虏在此，赵勋觉得二人臭味相投，肯定能够成为挚友。</p>

可惜啊……</p>

他当初错判了形势。</p>

“你说吧，我听着。”赵勋半躺在墙根下。</p>

李九霄疑惑道：“你怎么不像以前那样，哭喊着求我放了你？”</p>

赵勋冷哼，“我乃大凉国七皇子，岂会向你求饶？而且我看出来了，你一定不会让我活着离开地牢，我何必白费那些功夫，反而被你瞧不起？”</p>

“你倒是傲娇！”李九霄轻笑。</p>

傲娇？</p>

这是什么意思？</p>

赵勋不懂。</p>

李九霄也喝了半杯酒，跟赵勋提起朝中局势。</p>

得知李九霄擢升京兆府少尹兼清河郡公，赵勋还是吃了一惊，这速度未免太快了。</p>

似乎才半年不到？</p>

“有什么问题么？”李九霄反问。</p>

赵勋哼了声：“当然有问题，就怕你不愿意听。”</p>

“当资历平平的你能够在朝中迅速站稳脚跟，并且地位提升迅速的时候，就应该清楚大乾已经走到头了。一个健康运转的朝堂，不会出现这种异数，也从侧面反映出大乾朝局动荡，天子可能处于病急乱投医的状态。”</p>

说完这些话，赵勋笑眯眯看着李九霄。</p>

若是李九霄恼羞成怒，他内心多多少少会高兴一下，至少扳回一城了。</p>

不料——</p>

李九霄反应平平，甚至点头附和：“不错，大乾确实已经穷途末路了，否则我也不会想着造反。”</p>

赵勋：“……”</p>

每次听见‘造反’这俩字，总觉得自己距离死亡又近了一步。</p>

“打住！我不想听你说这些，聊点别的。”赵勋心情郁闷，李九霄只好聊了朝中局势的变化，赵勋听后问道：“你告诉我这些，想必是遇到了纠结的难题。”</p>

李九霄坦言，“是，如今局面看似很好，但若是让庆王太容易当上太子，对我又不利。”</p>

所以他有些迷茫，接下来该把重心放在哪儿？</p>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若是庆王成了太子，你完全可以与废太子联手的嘛，反正你最终都是要造反，有什么不同？”赵勋笑着说，被李九霄幽幽瞪了眼，“你是嫌我活太久了，这样做太明显。”</p>

赵勋笑了笑，“你没有上当，我小瞧你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