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此生死存亡之最后关头,人人当抱定牺牲决心,以不成功即成仁的精神争取最后胜利。
万一不幸,余只憾不能盘桓祖父、双亲膝下以尽孝道,家中之事尽付你二人,不可懈怠。
也勿要责兄长,自古忠孝难两全,领袖与恩师拔吾于微末,吾即便粉身碎骨也难报万一。
切记,汝等应学习西人之科学技艺,报效党国、建设国家、光耀左家门楣,兄左重留字。”
作为特务处副处长,他清楚寄往国外的信件都会接受邮政检查,此时不表忠心更待何时。
另外,他只是叮嘱了弟弟妹妹两句,未曾给家中三位长辈留下遗言,因为没有任何意义。
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种伤痛,
说的再多都无济于事。
而那些存在几家外资银行的存款,就更没有必要提及了,左家又不差那几万美金的财富。
他准备找个机会将这些财产上交给组织,地下党失去了根据地之后,经济形势不容乐观。
国府虽然答应了待中日战争开始后会给西北一些拨款,可用屁股想都知道这根本不可能。
那些坑来的民脂民膏与其放在银行便宜外国人,不如捐出去,说不定还能多杀几个鬼子。
落完最后一笔,左重封好信封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慢步走到了窗户边,看着窗外入了神。
楼下,一群新加入特务处的小特务们在教官带领下列队前进,口中唱着一首熟悉的歌曲。
“打倒列强,打倒列强,除军阀,除军阀。”
“努力国民革命,努力国民革命,齐奋斗,齐奋斗。”
年轻人们激情澎湃,精神抖擞的高声唱着《国民革命歌》,时间仿佛倒流回到了五年前。
民国二十一年,左重就是在这首歌的音乐声中来到这个时代,稀里糊涂开始了情报生涯。
这几年他杀了很多敌人,也有很多手下被敌人杀,人命,在情报战是最不值钱的消耗品。
如今这帮新人像是在重复他的道路,不知道跟日本人的战争胜利后,他们又能活下几个。
左重默默看着队列走远,拿起信封大步走出办公室,此战关于民族存亡,绝无退缩之理。
都说功成不必在我,功成必定有我,心中默念着这将句话,他脚下的步子愈发坚定起来。
两天后。
7月7日晚九点。
左重带着手下站在一个房间之中,面前是一排正在操作电台的报务员,电键声此起彼落。
这些民国最优秀的通讯人才或手指微动,或仔细倾听,根本没有时间理会身后的副处长。
他们来之前就收到了命令,除了本职工作,他们不用去管任何事情,不管谁来了都一样。
到了晚上十点钟,一条来自北平站的绝密情报被译出,内容是关于城外的日本军队动向。
一个报务员摘下耳机,小跑着来到左重身边敬了个礼:“报告,驻丰台的河边旅团有异动。
其第一联队的第三大队第八中队,目前由中队长率领在庐沟桥以北的地区举行军事演习。
与他们对峙的是宛平的二十九军第三十七师二一九团,双方暂未发生大规模的流血冲突。”
暂未发生冲突?
那只是假象。
左重抱着胳膊点了点头,让报务员回去继续收报,他相信北平那边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
日本人的动作跟历史上一模一样,不出意外的话,过会鬼子就该以丢人为借口进攻宛平。
这不禁让他想到了前日本驻华副总领事宫本英明神秘消失事件,还真是一点新意都没有。
同样的手段用一次就够了,用两次那是把别人当傻子,可见日本人嚣张到了何等的地步。
晚十一点。
一份最新的情报送到,不出意料,日军声称演习时一士兵离队失踪,要对宛平进行搜查。
事关重大,左重看着电报,当即拿起电话要通了老戴的号码,正式跟便宜老师做了汇报。
戴春峰听完表示会立刻前往憩庐觐见光头,在此之前,特务处在北平的人手要保持克制。
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学生了,他要是不说这话,对方敢把天捅个窟窿,这事不是没发生过。
另一边,左重无奈的挂断了电话,结果等了半天也没有回应,只好一遍遍抬手查看时间。
凌晨2点。
第二十九军副军长兼北平市长为防止事态扩大,经与日方商定,双方派员前往宛平调查。
但狡猾的日军趁交涉之际,于4时50分向宛平县城发起猛烈攻击,并抢占了宛平东北沙岗。
二一九团忍无可忍,决定奋起还击,中日全面冲突由此打响了第一枪,战争终于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