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谷良介装作苦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过去:“这个是生田隆喜跟班的自白书,他跟着对方没捞到任何好处,便主动找我坦白。
好消息是,那个赘婿目前没有什么收获,只是跟着我去了夜总会,拍了一些照片,据说还花了不少经费,要不要向领事先生汇报。”
“桥豆麻袋。”
岩井冷着脸摆了摆手没有表态,拿过自白书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很快眼中闪过一道厉色,上面记录的内容跟长谷说的一模一样。
生田隆喜在没有得到上级命令的情况下,竟敢擅自调查一个同僚,这是情报机关的大忌,谁还没点秘密呢,全都查出来那还得了。
难道他没听过有句中国话叫县官不如现管吗,松本家在本土势力是大,可这是沪上,自己可以给对方面子,也可以不给对方面子。
放下自白书,岩井脸色稍稍和缓了一点,语气和缓道:“抱歉长谷君,实在是这件事事关重大,我不得不谨慎一些,请你多多谅解。
你说给生田隆喜一个教训,请仔细的讲一讲,确实不能让他这样肆无忌惮的查下去了,近期你先暂时停止跟约翰·恺自威的联络。”
他想得很明白,若是长谷在栽赃陷害,这件事就不能掺和,反之,要是生田危及到了自身的利益以及安全,那谁的面子都不好使。
别说区区一个赘婿,就算是真的贵族又怎么样,沪上多的是拿钱办事的枪手,五百大洋可以买只手,一千大洋就有人愿意去杀人。
对面的长谷良介闻言心中一喜,知道事情成了,想要完成胖虎的计划,就必须想办法说服岩井,否则这个老特务定然会看出问题。
对方从同文书院毕业后在民国各地待了很长时间,一直从事秘密情报工作,对于阴谋有着敏锐的嗅觉,想要彻底瞒过此人不现实。
长谷脑中快速运转,随即压低声音说起了计划:“公共租界巡捕房最近在查候鸟盗猎者,此事在沪上闹得很大,很多报纸都在关注。
要是生田隆喜因为这件事被英国人抓住,那这家伙的人就丢大了,松本家想找麻烦也没有理由,谁让咱们的赘婿先生跑去盗猎呢。
更重要的是等他蹲过租界牢房后,再说出我和情报联盟合作的事,所有人都会以为他是在报复约翰·恺自威,这是两全其美之策。”
这...
真是个好主意。
岩井的眼睛就亮了,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既可以给对方一个深刻教训,又不会过于得罪松本家,还能除去自己心头的隐患。
不过有一个问题得解决,他皱了皱眉头:“要怎么让生田隆喜去打猎呢,此人虽然跟军方的关系不错,可自诩文士,很少使用武器。
连领事馆内部的射击训练,对方都没有参加过,我看可以找机会把猎物和枪支扔到生田隆喜的汽车里,再让恺自威带人半路拦截。”
“这是个办法,只是...”
长谷良介将脑袋放在岩井耳边,轻声说了句:“去枪械室领取枪支需要签字,没有那家伙亲笔签名,黑锅怕是不好往对方头上扣。
再说抓贼抓脏,不能抓生田隆喜一个现行,他是不会痛快认罪的,要是惹来上层插手,难保生田隆喜不吐露我跟英国人见面的事。”
“吆西,你说的很对。”
察觉计划有漏洞的岩井陷入思考,许久后似乎想到了什么,自言自语道:“正是猎野鸭的季节,领事馆组织一个射击比赛很正常吧。
至于在比赛中会不会有人趁机偷猎候鸟,那就很难控制了嘛,都是成年人,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我说的对不对啊?”
“对,太对了,部长。”
长谷良介面露喜色,一拍桌子义正辞严的说道:“大家平时工作很辛苦,您为了犒劳大家,给我们一个放松的机会完全是出于好意。
谁知道有人无视法律和帝国的荣誉,跑去偷猎珍稀的候鸟,被英国人抓走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怪就怪他自己做错了事。”
“哟西,很好,那长谷君你去安排吧,对了,按照外务省去年下发的《使领馆枪支管理条例》,不管什么人借用武器都要签字画押。”
岩井吸了雪茄,要烟雾缭绕中意味深长的说道:“组织射击比赛的时候,要严格执行这个文件,就从你我做起,我们要严于律己嘛。”
“哈依。”
长谷良介一低头,大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