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淋雨的缘故, 也许受伤硬撑了个小终于撑不下了,江措在一步步走到姜斐面,乖巧地叫了声“姐姐”后便晕了。
晕倒, 一只纤细莹白的手臂扶住了他, 淡淡的清香将他包围在其中。
恍惚中,江措想起上次在江家,知他要毁了她, 她却依旧将他带离了那里;
还有更早的那次, 她挡在他面, 替他承受了江林砸来的酒瓶;
甚至更早,幼,遍体鳞伤的他看文娟牵她的手渐行渐远, 而她轻轻转头, 了他一抹微笑……
江措做了一个梦。
在梦中,他重新回到了当初带姜斐酒吧的那晚,姜斐忐忑地对他说:小措,回吧。
而他看她不安的眼神,上牵住了她的手, 点点头:好, 我们回。
他们没有走进那间酒吧。
没有发生后面那些事。
她依旧陪在他的身边,他们再不分开。
而后, 江措便睁开了眼睛, 入目一片惨白色, 处处弥漫消毒水的味道,刺眼的光亮从一旁的窗子照进来,一旁的沙发上,穿白色裙子的孩坐在那里, 随意的翻看桌上的杂志,阳光照在她身上,像嵌了一圈光雾。
“你醒了?”门口,护士的声音传来。
姜斐合上杂志,抬头朝他看来,正对上少年来不及收敛的炙热的目光。
江措回神,看护士手中的药,没有说话,只在护士上替他上药,他朝一旁避了避。
“你还不能乱动,”护士忙道,“肩膀错位的骨头才正好,还有后脑……”
“没关系,不用上药,”话对护士说的,可江措的目光始终看姜斐,声音低哑,“身上的疤那么多,多道不算什么。”
护士错愕地看他。
姜斐扬了扬眉梢,将杂志放在桌上,接护士手里的药膏:“谢谢您,他犯病呢,我来吧。”
护士收回目光,看眼的孩,松了口气,嘱咐了些注意事项便离开了。
姜斐拿药膏坐在病床边,看江措:“你自己脱,还我帮你?”
江措睫毛抖动了下,看了她良久,缓缓将上衣脱下。
某层面,江措说的没错,他身上的疤的确很多,瓷白的肌肤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后背上一块淤青还渗血。
姜斐坐在他身后,一手抹了药膏,慢条斯理地替他揉肩头的淤青。
江措背对她坐在那里,胸腔里阵阵滚烫,心脏一下一下地跳动。
“里倒没有疤痕。”姜斐的手缓缓落在他的肩头。
江措后背轻颤了下。
“小措。”姜斐突然唤他。
江措微微仰头朝她看。
姜斐站起身,伸手抚他微微扬起的脸颊,而后徐徐落在他的喉结上,看他眼中逐渐迷离,她俯身凑到他面,在他半睁的眼睑上轻轻落下一吻。
“听说,”姜斐低声呢喃,“吻一个人的眼睛,希望他永远记得她。”
江措眼神有片刻的依恋与茫然:“我当然会……”
姜斐却笑了一声打断了他:“可我不信,”她的气息逐渐落在他的耳畔、肩侧,气声暧昧,“那天,你样做的吗……”
江措额头泛起一层冷汗,沙哑的嗓音,呼吸急促:“姐姐……”
下秒,姜斐启齿用力咬在他的肩头,不片刻已经尝到了血腥味。
江措紧绷身躯,低低笑了起来,嗓音夹杂细喘:“姐姐,解气了吗?”
姜斐缓缓松口,看咬痕上渗出的血珠,探出舌尖将血珠卷入口中,直起身子。
江措呼吸一滞,毫不克制的喘息,微微仰头,喉结上下滚动,一滴汗顺额头滑落,唇角仍带笑:“姐姐,我喜欢你咬我。”
姜斐笑开,奖励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吃药后,江措终敌不席卷而来的困意,沉沉睡。
姜斐走出病房,转身离开。
她重新回到城郊的姜家别墅住了,里毕竟很少有人知道。
中间离开的近一个月的间,姜父和文姨没有问,姜斐也什么都没有说。
只偶尔听文姨说,沈放段间一直没公司,人一直日夜不分地待在外面的一处公寓里,谁也不见,倒沈父沈母在又一次因为沈放的争吵中,选择了离婚。
姜斐闻言也只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手机在沉寂了三天后,第四天凌晨点,接到了一通宋砚的电话。
姜斐没有接,并在第二天注销了个号码。
任务完成了,她轻松了许多,段间一直待在家中陪姜父和文姨。
只在个界待的间长了,难免也心生倦担
天,江措出院的日子。
姜斐站在落地窗,窗子上隐约倒映她的影子,外面别墅区郁郁葱葱的风景。
【系统:宿准备留下来?】
“嗯?”姜斐疑惑,“我什么候准备留下来了?”
【系统:我以为宿对任务目标或者目标外的人物心软了呢……】
姜斐笑了笑:“姜父和文姨好人。”
【系统:所以?】
“可,人类的躯体,对我而言太脆弱了,”她将目光定焦在落地窗倒映的隐隐约约的影子上,“每个人都会老,会死,而具躯体也会逐渐衰败、凋零。”
“一个人,本应该优雅的老,那件很美好的事情。”
“真可惜,”姜斐轻轻抚摸落地窗的倒影,触手间,指尖冰凉,“我不人。”
人可以随间的流逝,心态逐渐淡然地看自己的躯体走向衰老。
可她不行,她不人,她的心态永远停留在自己容颜不老的年岁。
所以,让她亲眼看自己的躯体老,一件很需要勇气的事情。
【系统:宿打算……】
姜斐回神:“江措天出院?”
【系统:。】
姜斐笑了笑,没有说话,转身走出别墅。
她了墓园,里有一块墓碑,她早早便置办好的。
姜斐站在墓碑,站了很久。
“姜父和文姨都很好,不用担心。” 姜父的心脏问题已经完全康复了,文姨也逐渐走出了当初江林带她的阴影,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我留了一份文件,宋家和沈家的商业机密,万不得已能保住姜家,姜父那么聪,一定不会再威胁。”
沈父沈母离婚,沈家势力大削,但以防万一,她还让系统帮忙解决了沈家的机密文件,宋家的则她段间在宋砚的办公桌上看到的。
“你会怪我吗?”
墓碑上的名字自然不可能回应她。
姜斐在墓园待了很久,久到墓园的工作人员都来询问她否需要帮助。
姜斐笑摇摇头:“我只来看望一个没见面的朋友。”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
工作人员不解地看孩的背影,良久转身来,却在看见墓碑愣祝
墓碑上很简洁,四个大字和一排小字:
姜斐之墓。
故于x年九月二十八日。
个日期,在半年后。
晚,姜斐回到别墅后,亲自下厨做了满满一桌的饭菜,惊艳的姜父和文姨直呼她什么候了样的本领。
她只笑,一晚,她一直在笑,笑陪二人。
三人还开了一瓶红酒,碰杯间满欢声笑语。
直到后,姜父和文姨累了,姜斐依次和他们道别。
她拥抱了姜父,低低唤了一声:“爸。”
而后拥抱了文姨,唤了一声:“妈。”
看文姨惊喜的目光,以及微红的眼眶,她也安慰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二人休息了,姜斐在楼下餐厅里坐了很久,而后起身走了出……
……
第二天,江措出院的日子。
姜父和文娟二人一同来到医院,接江措回家。
江措跟在姜父和文娟身后,看二人的背影,又看向四周,姜斐没来。
可心中涌现的,却不失落,而……一股诡异的感觉——以姜父和文娟的性格,一定会先说姜斐没来的原因,可他们没有。
感觉让他不寒而栗。
终江措没忍住问道:“姐姐呢?”
姜父和文娟诧异地回头看他。
江措也在看二人。
终文娟道:“小措,你说什么?”
江措看文娟不解的目光,手指抖了抖:“姐姐……”
姜父和文娟疑惑地对视一眼:“什么姐姐?小措,你没有姐姐埃”
江措的脚步彻底僵住,呼吸如同冻结一般,脚底升起阵阵凉意,冻得他牙齿难以控制的打颤。
“小措……”
文娟还要说些什么,下秒,江措却疯了一般朝姜家的方向跑。
姜家的别墅依旧在原来的地方,依旧原来的模样。
江措慌乱地冲进别墅,直接冲上二楼的卧室,却在打开卧室房门的瞬间愣祝
卧室里空荡荡的,冷色调的装修风格,像一间普通的无人居住的客房。
没有了原来暖色调的床,没有了有些小熊图案的抱枕,也没有了落地窗上淡蓝色的纱帘,就连床头柜上,那个碍眼的相框都消失了。
就像从没有人待一样。
他了衣帽间,了洗手间,了厨房、茶水间……
一切的一切,他都了。
可他找不到,什么都找不到。
他找不到她存在的痕迹,就像……她个人从来没有出现一样。
就像……之的一切,不只他的幻觉。
“小措,你怎么了?”门口,文娟担忧地问他。
江措没有说话,只仓皇地四处望。
他甚至怀疑,不自己早就疯了,文娟接到里的候,就已经个疯子了!
也许姜斐他幻想出来的一个从未存在的人物……
“小措?”姜父也满眼不解。
江措却只大口大口地呼吸,腿不住的发软,他转身想要朝门口走,却“啪”的一声用力摔倒在地,他近乎连滚带爬地站起身,踉跄走出门。
他需要迫切的证,她存在,她真真切切地存在。
可繁华的街道上车来车往,每一辆车呼啸而都如同吃人的猛兽,他看得满心惶恐。
他不知道自己该哪里,茫然的在大街上横冲直撞,次险些车撞倒,身后不断的抱怨声与低呼声……
他却都听不进了。
良久,江措急切地拿出手机,手指颤抖拨出“1”,她说,样就能找到她,她就会出现在自己面。
可,手机里冰冷的声说,个空号。
她就像从未存在……
一切只臆想吗?
下秒,江措突然想到了什么,疯狂地朝方跑。
他找到了沈放的公寓,拼命地敲开了公寓的门,抓他的衣领声音嘶哑地问:“那张照片呢?”
那张,沈放靠在她肩头的照片。
沈放的脸颊瘦削的吓人,双眼没有半点光彩,而那张照片,正整整齐齐的镶在相框里,放在茶上,显然正人抚摸。
江措怔怔望那张照片,孩坐在船上,眉眼半弯,眼中盛满了温柔。
他伸手轻轻抚摸孩的脸颊,手指控制不住的颤抖。
她存在。
真的……存在。
江措重新回到姜家,他努力寻找一丝丝的蛛丝马迹,可什么都找不到。
文娟和姜父不记得姜斐的存在,别墅里关于她的一切消失的一干二净。
就连她……也消失了。
江措找了三天三夜,找到后来,乎每个见到他的人都说他疯了。
直到后,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脱下了上衣,看肩头的疤。
良久,又哭又笑起来,到后,喉咙里溢出的像小兽的悲鸣。
那天,在医院,她说,要他永远记得他。
从一开始,她的消失……就蓄谋已久。
姜斐从一开始就打算好要消失了,所以让姜父和文娟忘了一切,让她在乎的人,可以不用伤心。
她……到底谁?
他该哪里找她啊!
房门人轻敲了下,文娟和姜父站在门口:“小措,你说的姐姐……谁啊?”
江措看二人,良久笑了起来:“我说错了。”
如果她想要的,他会帮她隐瞒下,帮她爱她爱的所有人。
可当关上房门,江措的双眼空洞一片。
床上的手机突然亮了一下。
江措转头看,死气沉沉的目光蓦地溢出一丝光亮,他飞快上拿手机,却在听见对方的声音,彻底暗淡死寂。
对方说:
“江措吗?我墓园的工作人员,有人要我在今天您个电话。”
江措在第二天的墓园,穿了整齐的西装,打领结,站在她的墓碑,看她写诡异日期的墓碑,连张照片都没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