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龙飞就像那日摔筷子，他打了个嗝，轻轻巧巧，随随便便地就把眼前的小保姆推到恒温泳池里。</p>

灯火阑珊处，咕咚溅起一小朵不起眼的水花，瞬息寂灭。</p>

他对任何女人，都这个态度。</p>

什么浓妆艳抹的，什么整容打扮，推到水里就能显原形。何况，湿身后能看女人的胸前是不是真的有料。</p>

余龙飞看着贺屿薇的头发像莲花般绽放在泳池。</p>

水，大量的温水，涌入鼻尖，呼吸几乎在一秒钟就被严密地堵住。贺屿薇试着去抓泳道上漂浮的隔板，但眼前只是蓝莹莹的一片。她不会水性，甚至连尖叫都发不出来，就感觉手脚往下坠去。越着急，越有更多的水涌入肺部，一口接着一口，眼睛一会看得见水面，一会看不到。</p>

余龙飞刚开始还笑着拍手：“盆栽姐，别装啦，一米四的水区，站不起来吗？”</p>

但一回头，才发现这是深水区。他这才一惊。</p>

“我靠，那里不是有浮萍，自己抓着啊。”</p>

余龙飞今天穿的是从英国萨维尔街裁缝铺里寄来的西装，跟兄长同一批做的，娇贵的亚麻料子，不能轻易沾水。他叹口气，施施然按了旁边的呼叫按钮，准备让家里的佣人来救人。反正，就晚几分钟的事。</p>

她在他眼皮子底下扑通着，肯定是死不了。</p>

正在这时，却看到哥哥走进来。</p>

平常这时候，余温钧都绝对不会这么早就来别墅。他向来不喜欢早起，工作时间通常是从下午持续到深夜。但昨天游泳后将打火机落在旁边的绿植桌上，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既然想起来，也就提前来拿。</p>

刚进泳池，余温钧就看到眼前的场景。</p>

余龙飞慌忙地迎上去，笑嘻嘻地叫了一声哥，眼前却一黑，身体无法自控地腾空，接着，后背就重重撞进水面。</p>

余温钧伸出一脚，直接就把余龙飞整个人也飞踹进泛着雪白水花的温水泳池里。</p>

晶莹的水花，如同珍珠一样在空气中四溅，优雅璀璨。</p>

兄长同样面无表情且从容地退后一步，避免让自己名贵的皮鞋沾上水。</p>

“救人。”他简单说。</p>

贺屿薇的意识被水占满了。</p>

一瞬间，世界静悄悄的。</p>

她感觉自己变成鱼，凭空长出水肺，在液体里还能自由呼吸似的，水面上的所有喧嚣都和自己无关，不觉得痛苦，反而很享受，啊，已经不想继续挣扎了。</p>

而最后的视野里，余龙飞还抱着胳膊站在岸边，笑嘻嘻但冷漠地看着她。</p>

她要死了。</p>

贺屿薇的意识模糊不清，突然间觉得看到爸爸枯瘦的脸颊，中风到最后，他向来浑浊且被酒精吞噬的眼睛居然能变得像婴儿一般清澈，仿佛对她说：“对不起，薇薇。原谅我。薇薇。”</p>

原谅？爸爸真正需要忏悔和道歉的对象，从来不是自己。</p>

思绪浑浊间，贺屿薇却感觉有人从后面拽着脖子，接着，刷的一下子就像萝卜一样被提出水，瞬间的重力让她的鼻子和呼吸都跟不上，脑子突然变得混乱如麻。</p>

随后仿佛听到有人说：“交给我。”</p>

接着她就被平放到地面。对方先干脆地将散落进她嘴里长长的湿头发拿走，检查她口腔和鼻子，没有什么偶像剧里温柔对口呼吸。贴在身上的衣服被掀开，胸口处被一股重力反复地按压着。</p>

她感觉五脏和骨头都被彻底碾碎了，而这么压了十多下之后，突然间，堵住的气道畅通了，就能咳嗽出来。</p>

眼泪鼻涕都酸涩就像腐烂苹果汁流出来，耳膜简直要爆炸，刚想集中注意力，这时候听到墨姨急忙忙赶来的声音，“哎呀这是怎么回事！”</p>

与此同时，她的胸口还在被重重按压。</p>

心脏真的好痛啊，</p>

对方的力气好大，真的是太痛了，胸口的骨头绝对要被按断了吧！贺屿薇刚想说自己已经没事，拜托请别按，但下一秒，就完全人事不知了。</p>

余哲宁今晚邀请的朋友是从小一起长到大的那帮人，家境都不错，他们吵吵闹闹吃完烤肉，要再续上蛋奶酒的时候发现找不到墨姨了。</p>

小钰通过对讲机联系，知道泳池那边出事了。</p>

余哲宁随口问情况，对方含含糊糊说有人掉到泳池，被余温钧撞见了，此刻他正在对家里人发火。</p>

余哲宁不以为然。</p>

这是余温钧日常非暴力教育弟弟play里的一环——说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