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半夜里在后山哭。</p>
等到第二日晌午的时候书院外面就有一大圈的人在围着书院跑圈。</p>
书院有了谣言，说后山有不干净的东西。</p>
搞得众学子议论纷纷。</p>
高年级的孩子嗤之以鼻。</p>
低年级的学子吓得够呛。</p>
中年级的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添油加醋，说的那是绘声绘色。</p>
谣言就是这么几个人传出来的。</p>
作为浩然正气的书院，先生最讨厌的就是神鬼之流。</p>
左有仙游寺，右有楼观道院，中间就是浩然书院。</p>
什么脏东西敢往这里来。</p>
小鬼来了都得先磕头。</p>
作为误会的始作俑者如今正在晒太阳。</p>
颜白是躺在长椅上，他是趴在长椅上。</p>
李治的后背虽然没有被颜白打烂。</p>
但绝对是青一条紫一条的。</p>
在诸多亲王里面，颜白其实是最喜欢李治的。</p>
李治小时候长得真是粉雕玉琢的。</p>
再加上胆子小小的，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p>
让人忍不住心生呵护。</p>
又或许事别的原因，颜白总觉得对这个孩子心生歉意。</p>
因此颜白会去照顾生病的李治，会耐着性子去哄他。</p>
会想尽一切法子让这个孩子开心起来。</p>
甚至带到了书院。</p>
让无功先生亲自教导他。</p>
如今黏人的孩子长大了。</p>
如翩翩公子，也有了自己孩子。</p>
最难得的是他回来了，他没忘，什么都没忘……</p>
爱之越深，责之越切。</p>
颜白是真的害怕远在晋阳的李治，在某些人的挑唆下悄无声息的他有了不该有的心思。</p>
毕竟这些年音信全无，让人忍不住害怕。</p>
李祐赐死内侍省。</p>
颜白不愿意看到李治挂在上面。</p>
晒着太阳的李治此时也觉得不做事的日子舒坦。</p>
书院虽然比不了皇宫，也比不了晋王府。</p>
但给人感觉就是舒服。</p>
干净的石板路上的青苔。</p>
晒着太阳的老狗。</p>
趴在狗背上的小猫。</p>
坐在小河边唠家常的庄户，还有那朗朗的读书声......</p>
李治无法去形容自己内心的感觉。</p>
只觉得这大概就是先生所讲的“人的味道”。</p>
不是香水味，不是狐臭味，不是干活回来后的汗臭味。</p>
而是完完整整的人的味道。</p>
李治把小王勃抱在怀里。</p>
因为没有能在无功先生身前尽孝，满心愧疚的他千方百计的想着弥补。</p>
他豪气的把他的王冠都给了小王勃。</p>
早间已经给李承乾去信了，问李承乾要了太子千牛备身的官身。</p>
那会儿太子就回信了。</p>
如今小王勃也是不干活拿俸禄的人了。</p>
光是这些李治觉得还不够，他已经派人去长安了。</p>
要在一个好的地段给王勃挑一栋娶亲时能用得上的宅子。</p>
其实李治更想把女儿李宜寿许配给王勃。</p>
奈何这件事他做不了主。</p>
王妃身后的王家愿不愿意不说，宗人寺那边也得做思量。</p>
那一群人脑子里面永远考虑的都是利益的最大化。</p>
李治趴着有点难受，因为会忍不住的流口水。</p>
慢慢的爬起身，一边吸着凉气，一边继续说道：</p>
“先生，父皇虽然把山东士族降等了。</p>
以皇族为首，外戚次之，山东氏族崔民干被降为第三等。</p>
但这些显然不够的！”</p>
颜白点了点头：“讲讲！”</p>
“虽然明面上是降低了，但在山东道那一块，在老一辈的人眼里，崔家依旧为第一等。</p>
几家虽然不能联姻，但他们自有法子！”</p>
“偷偷的？”</p>
“对偷偷的，他们会在肩舆上装一个箱子，出嫁的女子就坐在里面。</p>
半夜里，男方会来人，偷偷摸摸的抬走！”</p>
“轿子？”</p>
李治一愣，反应了过来，笑道：</p>
“反正父皇命人修订的《氏族志》在他们身上并无多大的约束。</p>
崔、卢、李、郑等大族仍然坚持传统的家门风教，在婚姻上自矜高贵。”</p>
“不能这么说，最起码明面上他们是不敢了！”</p>
李治闻言小声嘀咕道：</p>
“弟子很想说这就是您常说的面子工作。</p>
虽然这么形容不好，但我觉得在那一块地方。</p>
是我大唐之地，却也不是我大唐之地。”</p>
颜白忍不住笑道：“有时候宣传的意义比实际的意义要大。</p>
这话你可不敢当着你父皇的面子说，小心他抽你！”</p>
李治点了点头，这话他也就敢在颜白面前说。</p>
因为他知道颜白是真的疼爱他。</p>
换个人他就不敢了。</p>
真要落在了皇帝的耳朵里，打一顿算是轻的。</p>
“先生就不好奇我在晋中做什么？”</p>
颜白摇摇头：“不好奇！”</p>
李治叹了口气道：“练兵、屯粮、囤钱、囤盐。</p>
因为都是私密的事情，无功先生又是我的先生，我又不想欺骗他，所以……”</p>
“他们也在囤粮、囤盐对吧！”</p>
李治点了点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