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p>

朱学弟子再也忍不住了，怒怼道：“夫子曾教导我等，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当以直报怨！这瞎子气死了我们的朱老师，现在又要成为我们的新老师，若是我等听课，将有何颜面存于世间！”</p>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p>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啊！</p>

他们如何能忍得住和仇人在同一屋檐下，还得毕恭毕敬称其为老师？</p>

“闭嘴！”</p>

夫子怒视之，“尔等难道读书读傻了吗？朱承理真的是被陈胜气死的吗？难道真要老夫挑明一切吗？”</p>

他不想说，是因为朱承理很自觉，所以想给他一个稍微体面的收场。</p>

但朱承理的弟子们，显然没有朱承理本人那般，能在临死前幡然醒悟，这群人还是太年轻气盛，太钻牛角尖了，不撞南墙不回头的那种执拗。</p>

“还请夫子解惑！”</p>

朱学弟子跪倒一片，咬牙硬顶。</p>

固执己见的古板，有时候是可以化作宁死不屈的骨气的。</p>

“哼！既然你们真想知道，不怕丢脸，那老夫就告诉你们，朱承理，是因为你们而死的！”</p>

夫子掷地有声。</p>

周围百姓都听懵。</p>

唯有端木赐三人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p>

“老师，是因为我们而死的？”</p>

朱学弟子们先是茫然，随后不服道：“夫子，您是儒道魁首，您不能，不能……”</p>

“不能颠倒黑白是吗？”</p>

夫子冷哼道：“朱承理临死前说的话，你们难道都忘了吗？”</p>

老师临死前说的话？</p>

朱学弟子们可没忘记。</p>

“朝闻道，夕死可矣，我这阻碍后学的老东西，也该死了！”</p>

然后便自绝心脉，干脆地去了。</p>

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p>

“还记得？那便好。”</p>

夫子见朱学弟子们面露悔意，满意地点了点头，开始解释。</p>

“朝闻道，夕死可矣，朱承理已经承认了心学是对的，自己是错的，但他已经回不了头了，而你们还有机会，因为你们还年轻，可有他这个回不了头的老顽固在，始终会对你们产生很大影响。</p>

他本来恐惧心学会将先贤教义彻底击垮，所以不敢死，怕愧对先祖。</p>

但当老夫将心学纳入朱子学，陈小子也同意时，他便了无遗憾，心生死志，选择了以死让位，让旧朱子学的权威彻底垮塌，让新朱子学扎根其上发芽，这个解释，你们满意吗？”</p>

满意？满意个锤子。</p>

看这周围百姓们诧异的目光吧。</p>

今天这事儿，不知道会被编成多少个脍炙人口的故事？</p>

朱子学弟子们无地自容，满面通红。</p>

是他们非要求个真相，让老师连最后一丝体面都没有保住。</p>

“行了，既然无话可说，那都回去吧，这里毕竟不是稷下学宫。”</p>

夫子瞥了眼娘娘像，又拍了拍陈胜的肩膀。</p>

“小子，明天辰时准点来上班，哦不，上课，老夫也会去听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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