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晚已经很冷了,尤其后半夜。</p>
此时,在距乌玛县峰前村七八十里地的老龙坑,前面一片空地下。</p>
萧瑟的白月光下,六个人外加一条老狗,影子被拉得老长。</p>
在他们对面上百米处,这是一个安全范围。</p>
一辆白色奔驰车以80多的速度狂奔,绕着空地转了一圈又一圈。</p>
郑海欣身披警服大衣,尽管已经很暖和了,可她仍然瑟瑟发抖。</p>
她抖的不是身体,是心。</p>
就是对面那辆车,车里的那个男人,用他的生换取自己的死,义无反顾,毫不犹豫。</p>
特别是“值得”那两个字,郑海欣刻骨铭心。</p>
她的眼泪流下过多少次,她不记得了。</p>
任凭这么流淌着,郑海欣没有擦拭,她没有感觉也没有心思。</p>
她的心思全被对面那个男人抓走,抓得紧紧。</p>
父母早亡,从小到大,郑海欣一直跟着哥哥郑海洋生活,养成她特立独行的性格。</p>
她喜欢古筝,因为在古筝声中,她会进入另一种意境。</p>
那里的天是蓝的,空气是甜的,水是清绿的,看不见一丝杂质。</p>
恬静、纯洁,没有世俗的纷扰。</p>
在那里,郑海欣才能完全舒缓放松,没有压力,没有渴求,只有她自己的无忧无虑。</p>
不过,这种想法也造就了她不同的人生视角。</p>
感觉这世上没有人理解她,也没人懂她。</p>
或许,理解她和懂她的人根本就不存在。</p>
这种性格,这种想法,造就了她难以和外人相处。</p>
更别提用心相交了。</p>
她始终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与世无争。</p>
她没有闺蜜,没有朋友。</p>
这种清高,也使得她二十七岁仍孑然一身。</p>
二十七岁,大多数女人已经为人妻,为人母。</p>
可她并不急,在她还没有遇到可心人之前,哪怕是这么过一辈子,也无所谓。</p>
直到厉元朗的出现。</p>
在她灵魂深处,终于有个可以说话的人了。</p>
是不是异性,是不是有妇之夫,她没想那么多,能够懂她就足够了。</p>
即便那晚,阴差阳错的和这个男人同床而眠,她有了第一次和异性亲密相处的经历。</p>
她的心是纠结的。</p>
刚开始她恨这个男人,恨他剥夺了自己的第一次。</p>
当然不是肉体的,是心灵的。</p>
可后来,她发觉这种感觉还是挺美好的,因为她有了一丝安全感。</p>
以前,只有她的哥哥郑海洋让她有过这种感觉。</p>
现在换成这个男人,是不一样的心理反应。</p>
因此,这才有了当这个男人身处危险之中的时候,她会无比牵挂,她担心失去一个可以说话的人,可以给她安全感的人。</p>
在今晚之前,郑海欣都是这种感觉。</p>
然而,此时此刻,郑海欣对厉元朗有了另一种认识。</p>
一个可以为自己去死的男人,对她的震撼力度绝对是颠覆性的。</p>
他还是单纯和自己有共同语言的人,或者说知己朋友吗?</p>
郑海欣说不清楚,因为她的心是乱的,是被这个男人搞乱的。</p>
直到现在,郑海欣看到厉元朗开车一圈又一圈绕着空地来回跑,她的心有了碎裂的疼,真的很疼。</p>
由里到外,贯穿她神经的每一个节点,点醒每一处的痛感,撕心裂肺,不能自已。</p>
她没有嚎啕大哭,完全凭着意志强忍着。</p>
但是她控制不住眼泪的流淌。</p>
相信,她的某些感觉和在场其他人一样。</p>
纠结、担心、敬佩混杂在一起,每个人都为厉元朗捏了一把汗。</p>
关键是没人能够帮助他,有的只是能祈祷。</p>
祈祷老天爷放过这样一位好人,善良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