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善晚会结束，差不多刚过九点。</p>

陆行知特意没让司机开车，又整晚忍耐，等的就是这一刻。</p>

从程韵雯小心翼翼地请求，想让他停下车，顺道送一送路边站着的虞烟。</p>

那个瞬间，陆行知心里已然有了打算。</p>

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不管这会儿，后座的虞烟再怎么拔高音调怒斥。</p>

他仍旧是猛踩着油门，一路加速。</p>

夜里的高速公路，来往车子并没有几辆。</p>

偶尔能见到，也被快速地擦身而过。</p>

速度太快，以至于后座上的人，整个身体都随着往后仰去。</p>

车窗是紧闭的，但外面一闪而过的树木，和稀少的光影，把寒冷的夜晚，衬得更是孤寂。</p>

虞烟背贴在后座倚面，呼吸不受控制地变得急促。</p>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陆行知少许侧脸。</p>

紧绷的下颌线，和隐忍着就要发作的表情，无一不是映证。</p>

跟了陆行知多年，对他的脾气，早就了然于心。</p>

虞烟心跳减速，某种念头窜进脑子里，愈演愈烈。</p>

她强忍着恐惧，手心攥起衣角，大声叫着名字，“陆行知！”</p>

发出的声音嘶哑，吼着质问，“你是不是疯了？”</p>

可驾驶座的男人听见后，只是漠然地嗤笑了声。</p>

陆行知手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速度并没有减退半分。</p>

边沉着脸，边承认，“是啊，我是疯了。”</p>

不到半秒的时间，他回头，看了虞烟一眼。</p>

然后很快地，便收回了视线。</p>

从喉间吐出的话语，带着骇人的冷意。</p>

“所以你跟一个疯子，还要讲什么道理？”</p>

语气里带着自嘲，更像是，在说着自己。</p>

这话一说出口，虞烟原本就不安的心，更是被悬在了半空中。</p>

她不知道，疾驰的车子，终点会停在哪里。</p>

也不知道，陆行知这样的举动，到底是什么用意。</p>

可既然到了这步，也只能静观其变。</p>

慢慢地，虞烟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也就努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p>

窗外的天空，彻底黑沉，月朗星稀。</p>

云城的冬天，总是灰蒙蒙的，让人心情难免压抑。</p>

虞烟不喜欢这里。</p>

除却童年那些苦痛的记忆外，也有天气的原因。</p>

她抬头，视线凝滞在天上的乌云，倏地苦笑了声。</p>

不喜欢，又能怎么样呢？</p>

还不是没有选择，只能迫于无奈，再回来。</p>

周围一个人影都没有，让人从心底里，生出恐惧。</p>

虞烟双手抱着胸，姿态防备。</p>

然后没什么情绪地，开始讽刺，“怎么？你是准备报复回来，把我也捅一刀，然后丢下去吗？”</p>

这话激得陆行知，眉心瞬间紧拧。</p>

过了好久，直到车子停在加油站，才闭了闭眼，沉着声音解释。</p>

“虞烟，我可不像你，那么绝情。”</p>

看他像是要推开车门，虞烟也跟着，握上了把手。</p>

但咔嚓一声，后座两边，都被锁住。</p>

陆行知下车，发出嘭地声音。</p>

虞烟就被关在车里，用手使劲地，拍着窗户。</p>

他像是没听见，径自抬脚，往旁边便利店走去。</p>

幻影的车窗玻璃，隔绝了所有的视线。</p>

虞烟知道，再怎么用力，外面都听不见。</p>

所以目睹着陆行知身影消失，便直接放弃。</p>

她还是双手环抱着胸，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像是在休息。</p>

陆行知从店里出来，一手拿着包烟。</p>

另一只手，提着透明的塑料袋子。</p>

他站在门口，视线落在后座的车窗上。</p>

哪怕看不见，却能够想象出，虞烟对自己防备的样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