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秋娘微微一笑，声音温和：“这儿附近有个学堂，靠民间的资助办的，我来捐赠些东西，尽点心意……”</p>

桑桐突然想起她曾经说过况蛰一事，况蛰省下自己为数不多的工钱，拿去捐赠给学堂。</p>

“莫非就是况蛰之前捐赠的那家？”</p>

洛秋娘摇头。</p>

语气有些黯淡：“那位老夫子……数年前没了，学堂就散了，现在这家学堂是他的弟子重新选址开办的，招收的都是些穷苦人家的孩子，交不起多少束脩。”</p>

“他很敬重那位老先生，他走后，我就以他的名义在捐赠，当他还活着……”</p>

说到伤心处，洛秋娘不禁沉默下来。</p>

桑桐又让老板添了一碗葱花面，和洛秋娘吃完后，一道起身朝前走，走着走着，突然发现她们要去的是同一个地方。</p>

——嘉楠书院。</p>

两人站在院子大门前，仰头望着那爬满青苔的牌匾，桑桐惊异道：“你说的那位老夫子，是赵炳安，赵老先生吗？”</p>

“你怎么知道？”</p>

这下轮到洛秋娘震惊了，这些人死去太远，关于他们的记忆也多半儿褪色，就像那老旧巷子里被虫蛀空的梧桐树，早已无人关注。</p>

桑桐心想，果然被猜中了。</p>

这些人之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况蛰和赵炳安，杜修，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p>

两人并肩进了院子。</p>

宽敞的厅堂里高悬的支摘窗将一个个挺得笔直的身影露出半截，传出他们朗朗的读书声，里面一个青年原本捧着书册正在领读，听到人声，微微躬身朝这边看了眼，对底下道：“你们先念着，待会我再来讲解剩下的文章。”</p>

“是。”</p>

孩童们齐声回道。</p>

那青年掀帘而出，看到一青一白两道人影，他和洛秋娘显然很熟悉，笑着行了礼，“你上次捐的那批笔墨还没用完，暂时用不着那么多……”</p>

“学堂开销大，留着吧。”</p>

洛秋娘取出早先准备好的小包裹，递给他，那青年垂眸看了半响，低声道：“他走了那么多年，放下吧，别惦记了。”</p>

他没收东西。</p>

洛秋娘笑了笑，将包裹放在一旁的砍了半截的木桩子上，佯作没听到这番话，“还没为你们引荐过呢，这位是陈铭，陈先生。”</p>

“这位姑娘姓桑。”</p>

洛秋娘简单介绍一番，两人互相见了礼，她知道桑姑娘过来定是有话要问，往旁边避了避。</p>

“不知姑娘来此，有何贵干？”</p>

陈铭一眼就看出她‘来者不善’，近日泾州城盛传来了些大人物，其中有个女子，整日戴着鬼面具，出入衙门，查狱断案，雷厉风行。他虽然没有见过，但看装束，与那人一般无二。</p>

“我想跟你打听下赵老先生和杜修的事。”</p>

话一出口，赵铭脸色变了变，“问他们做什么？人死了快十年，衙门还不肯放过？”</p>

他的态度算不得好。</p>

桑桐从中听出了一些怨恨之意，知他猜到了她的身份，也不隐瞒，“我此来不是受衙门所托。”</p>

“那就更没必要说什么了。”</p>

赵铭对她拱手一礼，“在下还有课要上，就不送姑娘了，告辞。”</p>

他转身欲走，桑桐忙将他叫住，“赵先生，我来……是为了查明他们的死因，还请您行个方便。”</p>

“人死在大牢里，我能知道什么？”</p>

赵铭止步，却没有回头，“姑娘还是别白费功夫了，莫要为了那些陈年旧事将自己搭进去。”</p>

“他们对你而言，就只是陈年旧事四个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