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主是雪薇的第一个男人。”</p>

一众姑娘里，走出个年纪稍长些的女子，梳着凌云髻，耳垂坠着米粒大小的珍珠，一身姜黄夹绒长裙，看到她说话，其他姑娘纷纷后退两步。</p>

“你就是鹤鸣庄的掌事？”</p>

桑桐审视着她。</p>

“奴婢绿云，多谢两位恩公救命之恩。”</p>

绿云对他们款款一礼，她生的不算貌美，五官寻常，无亮眼颜色，但静静站在那儿，却叫人觉得十分熨帖。</p>

“你说的庄主，是七星阁里那位？”</p>

“正是。”</p>

绿云垂首，声音温柔婉转，桑桐和楼珩对视一眼，桑桐问：“姑姑在鹤鸣庄多久了？”</p>

“十一年。”</p>

这个答案一出，桑桐大喜。</p>

她看了眼其他姑娘，绿云看出她的犹豫，吩咐道：“你们去守着颦兰吧。”</p>

众姑娘屈膝退了出去。</p>

剩下三人互相看了须臾，绿云道：“姑娘想问什么就问，奴婢知无不言。”</p>

“鹤鸣庄曾关停一段时间，是何缘由？”</p>

桑桐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打量着她，绿云眉心微蹙，斟酌道：“此事奴婢的确不知。”</p>

“那关停的时候，你在哪儿？”</p>

桑桐又问。</p>

绿云不假思索：“就在庄内。”</p>

“其他姑娘呢？”</p>

“死了。”</p>

答话的速度突然慢了下来，桑桐屈指敲着桌面，‘笃笃’‘笃笃’……很有节奏和规律，静悄悄的屋内，这一声声催的人心无端生出几分烦躁来。</p>

楼珩瞥她一眼，不语。</p>

就在这时，桑桐陡然开口：“她们怎么死的？”</p>

一阵长久的沉默。</p>

绿云面上扭曲一瞬，似在挣扎，又似痛苦，桑桐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奇怪：“其他人都死了，只有你活了下来，他为什么不杀你？”</p>

“说话。”</p>

最后一句轻飘飘的，绿云却打了个寒战，双腿一软，跪了下去。</p>

“什么意思?”</p>

桑桐不解。</p>

绿云耷拉着肩膀，揪着膝上的衣服，声音忍耐，“奴婢有罪。”</p>

“她们……是我害死的。”</p>

桑桐敲桌的动作戛然而止，错愕一刹，忍了忍喉间的痒意，“你继续说。”</p>

“那时候，鹤鸣庄没有现在看守森严……”</p>

拐子送来的姑娘关在地牢里驯化后，送到楼中，教习歌舞规矩，待一应考核过关，开始挂花牌接客。</p>

绿云是被拐来的第一批姑娘。</p>

容貌虽不出挑，却才情过人，性情温驯，再加上那时候庄内琐事需要人打理，她便被选作掌事。</p>

和她同批的姑娘有十八人。</p>

出身不同，性情各异，有她这样不敢反抗的，自然有性子倔强，宁死不屈的，娄苓和辛夷就是如此。</p>

庄内要姑娘接客，不敢毁了皮相。</p>

但阴私狠辣的手段层出不穷，寻常女子抗不过七天就会听话，绿云最识趣，只饿了两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