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铺着毛毡和毯子，比外面要好上不少，桑桐拿起包袱也不忸怩，“那我先换，我尽量快些。”</p>

她说完钻进了马车。</p>

迅速除去身上的外衣和塞的棉花布条，换上自己的衣裳，等她摘掉假面，戴上面具，披着大氅下车时，眼前一行人早已换好了衣裳，精神抖擞的站成一排。</p>

容貌也复原了。</p>

“你们……”</p>

桑桐蹙眉，“这大冷的天就在外面换衣裳，也不怕着凉。”</p>

叶寒声笑嘻嘻道：“事急从权这有什么，一群大老爷们没那么多讲究，我们身体好，不会有事的。”</p>

换都换了，多说无益。</p>

让桑桐惊讶的是楼珩竟也不拘小节，她一直以为世家子弟对礼仪规矩这块很重视，但转念一想在军营里摸爬滚打出来的，真要穷讲究，光那艰苦的环境就够他喝一壶。</p>

还谈什么领军打仗？</p>

他们换衣的空挡管事让所有人都远远避开，卸车下马，把他们的马匹牵到路旁的树上栓好，等收拾妥当，对他一招手人才又过来。</p>

“姑娘，咱们只能送到这儿了。”</p>

“辛苦诸位。”</p>

桑桐道了榭，管事连说不敢，后退几步招呼人把车驾梳拢，对他们的方向躬身一礼，走上了另一条路。</p>

“我们也出发吧。”</p>

众人翻身上马。</p>

路上积雪未清，马不敢放开跑，始终控制着一定的速度。</p>

城外十里是泾州的港口，平日里商贸繁荣，人流不息，这场大雪让它彻底安静下来，空荡荡，白茫茫的一片。</p>

河面宽阔，水流湍急。</p>

融雪的寒意伴着水腥气扑来，让这条小路温度足足低了许多，众人埋头赶路，等到饭点时，就找了个背风的地方，拿出几块干粮开始啃。</p>

饼子已经冻得又冷又硬。</p>

一口咬下去，齿根都跟着龃龉了好几下，好不容易嚼碎了吞咽，喉咙滚了又滚，硬是被梗得差点厥过去都没把它吞下肚。</p>

最后叶寒声还是就着水吃下去的。</p>

“没一副好牙口在这荒郊野岭都得饿死，还是咱们南境好，热是热了些，起码往山里一扎野鸡野兔，獐子小鹿，怎么着都能活下去……这儿连把干柴都找不到！”</p>

他的抱怨头一次没人反驳。</p>

越青崖等人嘴里没说，但也是味同嚼蜡，看表情吃的相当辛苦。</p>

楼珩捏着饼子一口一口掰开，细嚼慢咽，一如既往的平静优雅，仿佛吃的不是饼，而是山珍海味。</p>

他们对此佩服得五体投地。</p>

“姑娘！”</p>

叶寒声突然看到桑桐，惊叫了一声，众人循声望去，就看到她手里的饼子已经没了大半儿，“你，你就这么饿？”</p>

冯禹低头看了下自己的饼，吞了口唾沫。</p>

抓着边缘正打算撕成两半分给她，桑桐看破他的心思，忙道：“我够吃，不够的话包袱里还有，这一路很难找到热食，再难吃你也要忍着，垫上几口，维续体力。”</p>

“你不嫌硌得慌吗？”</p>

冯禹惊讶的问她。</p>

桑桐轻笑，不紧不慢的抓着水囊喝了口：“嫌啊，没得选的时候总要委屈些，不能把自己活活饿死在路上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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