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寒月哑口无言。</p>

毕竟，如果当时顾靖琛没来，她和柳芊芊一起受罚完，草草嫁了，也许一辈子都想不起来这号人。</p>

他是天上月，她只是芸芸众生中最普通的一个，她绝不会去肖想他。</p>

便是知道他的妻子只是个比她还不如的普通人，也只会和其他人一样，议论几句就过去了。</p>

可偏偏，月光照到了她。</p>

加上外力的催生，她开始有了妄想。</p>

“我知道这东西是太后的人给你的，你说出来，那眼线是谁，我和王爷会保你平安。待眼线除了，我们会悄悄把你送到乡下的庄子上，还会给你一笔钱和假的路引。”</p>

柳寒月听懂了苏染染的打算。</p>

有了假的路引，等风头过去，她就可以离开京城，去哪儿都行，改头换面开始新的生活。</p>

到那时，太后娘娘的人就算是再厉害，茫茫人海，山高皇帝远，根本找不到她，也就报复不了。</p>

柳寒月咬了咬下唇。</p>

她从小受制于人，一直以来都渴望自由，如今自由就在眼前，唾手可得，说不心动是假的。</p>

苏染染看出她的动摇，道：“如果你坚持，不愿意把眼线是谁告诉我，你现在是淳王府上的奴婢，我随便安个由头，把你扭送到大理寺，你就没有活路。哪怕我放了你，太后知道你办事不力，也不会放过你。”</p>

柳寒月自然知道。</p>

打从接下那块熏香开始，她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p>

对立的两方，注定要得罪一个。</p>

她踌躇着问：“我告诉你，你真的会放过我？万一你也只是利用我，等揪出眼线，就把我杀了，我哪处说理去？”</p>

苏染染起身，一步步走到柳寒月面前，抬起手。</p>

后者在柳氏母女身边待久了，几乎形成了肌肉记忆，以为苏染染是要打她，下意识闭上眼，准备承受即将到来的巴掌。</p>

谁知，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落下。</p>

她等了一会儿，犹犹豫豫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只伤痕累累的手臂。</p>

手臂又白又嫩，像新鲜的藕节，上面却纵横交错着不少新旧的伤口，破坏了美感。</p>

有些甚至还微微发红，看起来十分可怖。</p>

柳寒月怔住了：“这是……”</p>

“你没有中过那毒，所以你不知道那毒发作起来的时候，会有多恐怖，什么理智也不剩了。我想活着，我不想让那东西毁了我，所以我只能这么做。”</p>

柳寒月愣愣地问：“是你自己动的手？”</p>

“是，就用这把剪子。”</p>

苏染染把剪子扔到柳寒月的脚边。</p>

剪子已经被彻底冲洗干净，看不见残留的血迹，但不知道为什么，柳寒月还是闻到了血腥味。</p>

源源不断从剪子上散发出来。</p>

“实话也不怕告诉你，我恨太后。她想除掉我，要打要杀便罢了，用这样钝刀子割肉的法子，一点一点地折磨我，当真是狠毒无比。但你救过我和思云，只要你肯说，我不会对你怎么样。”</p>

柳寒月终于对这东西的恐怖有了一丝实感。</p>

想到这些天，苏染染在房里竟然忍受了这么大的痛苦，不由得产生了一丝敬佩之意。</p>

老实说，如果换做是她，她做不到这个地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