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染染斜眼看顾靖琛。</p>

贴心？</p>

我贴心你个大西瓜铲铲！</p>

挣脱不开，索性也就不挣脱了，双颊红红地靠着车厢壁，本想假寐一会儿，然而早上起的实在太早，不知不觉，就真寐过去了。</p>

顾靖琛注意到身边小娘子的呼吸平稳下来，放下手中的书籍，扭头看她。</p>

这段时间，他想了很多。</p>

苏染染身份不明，他曾派出很多探子去追查她的身世，最后都一无所获。</p>

她被编造得很完美，甚至小山村里还有她的生活痕迹，向村里人打听，不论是外貌还是习惯，都能与她本人一一相对应。</p>

但她一定不是什么生长在穷乡僻壤的孤女。</p>

能铺垫到这个程度，对方不会是个小人物。</p>

把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放在身边，是个危险的决定。</p>

顾靖琛向来讨厌不定因素。</p>

但。</p>

刚刚她看向自己时，眼底的波澜很美。</p>

他不知道这一次的冲动，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他只知道，他喜欢她看向自己的那个眼神。</p>

**</p>

小佛堂里，笃笃木鱼声阵阵，香烛的味道在屋内弥漫，淡淡的，并不刺鼻。</p>

嘎吱——</p>

佛堂门被人从外面推开。</p>

皇后进屋，低声道：“皇额娘，宾客都已来齐了，咱们往御花园去吧。”</p>

“嗯。”</p>

太后应了声，放下手里的木鱼槌，张开双手。</p>

皇后的眼底闪过一抹不耐烦，很快隐去。</p>

她恭顺地上前，拿起一旁的绛红色大袖，亲自服侍婆婆穿上。</p>

这是太后的习惯。</p>

只要是在宫里，皇后在身边，凡事必要她亲力亲为，绝不使唤宫人去做。</p>

上到梳头喂药，下到穿鞋穿袜。</p>

她嘴上说得好听，说自己喜欢儿媳，想和她多亲近亲近。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老了，这样的天伦之乐，不知道还能享受几年，所以分外珍惜。</p>

但皇后心里清楚，这不过是羞辱她的借口。</p>

让一个堂堂的一国之母，纡尊降贵蹲在地上服侍，说白了，只是想满足老太婆的虚荣心罢了。</p>

可太后毕竟是太后，要是背上忤逆不孝的骂名，前朝大臣一人一口唾沫，就可以把皇后淹死。</p>

搀扶着婆母出门，后者问：“对了，这次的接风宴，老七也来了吧？”</p>

皇后应了声：“来了，王妃也在。太后还没见过她吧？是个乖巧的，看起来很好相与。”</p>

太后随意地点点头。</p>

“当日赐完婚，哀家就去云台山祈福了，婚宴都没来得及参加。今日正好都在，趁这个机会，好好瞧瞧那丫头。钦天监选出来的人，八字命格都合适，真真天赐良缘了，想必应该是极合老七心意的。”</p>

皇后盯着自己的鞋尖，忽然恶向胆边生。</p>

她柔柔一笑，道：“是啊。上回宫宴，老七和王妃来了，看着很是恩爱呢。虽然王妃出身不高，但好在老七也不在意这些，两个人蜜里调油，还共作了一幅画呢。”</p>

太后微怔：“是吗？”</p>

“是啊，”皇后点了点头，“许多人都看见了，老七待王妃真是不同，后来还一起参加了春狩。打从老七伤了脸之后，就一直很少在京中露面，这次能陪王妃，个中心意，实在叫人动容，我看了都眼红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