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慷慨悲歌，使人泪下。待妾妃歌舞一回，聊以解忧如何？”</p>
孟小冬看着林牧，手微微颤抖，口中说道，</p>
“有劳妃子——”</p>
林牧则是一拉披风，侧着身子，看着孟小冬，说道，</p>
“妾妃献丑了——”</p>
最后一个“了”字，林牧的声音从高到低，最后让人都听不到了，但是当人们都以为结束的时候，声音再次响起，而且还是越来越高，最后，直接冲上了云霄！</p>
这一个转音，瞬间就让现场的戏迷们炸锅了！</p>
虽然其他三位名旦的转音都各有千秋，但是程派的这种断音之后的转音高腔，则是独树一帜的。</p>
声断而气不断，气断而声不断。</p>
其实很多人都认为，程砚秋对于唱腔的研究要比梅兰芳更深。</p>
之所以后世梅兰芳的成就比程砚秋要高，其实还是因为程砚秋的个人问题。</p>
梅兰芳从来不计较别人学他，反而他还会很支持！</p>
而程砚秋则是不喜欢别人学他，甚至于曾经公开表示，你们学我，就是在骂我！</p>
就连他的徒弟陈丽芳，就是因为死学他，让他十分的反感，最后都没有真正的教他东西。</p>
任何一个流派想要成功，不但要求创立人非常的厉害，而且他还需要有一大群的传承人和追随者。</p>
在这一点上，程砚秋就吃了大亏，他不喜欢收徒，很多徒弟都是他被迫收下来的，也没有怎么认真的教过。</p>
再加上程砚秋那副古怪的脾气，让很多人都不太喜欢他！</p>
但是，从来都没有人敢于否认程派的伟大！</p>
……</p>
等到林牧再次登台，身上碍事的披风已经褪去，那件金光闪闪的鱼鳞甲就显现在了众人的面前！</p>
由于之前的林牧一直都穿着披风，所以，鱼鳞甲只能看到只鳞半爪，但是，就已经足够惊艳了！</p>
而这一次，这件金丝走线，缂丝图案的鱼鳞甲完全的展现了众人的面前，瞬间就让大家挪不开眼睛了！</p>
别说戏迷们了，包厢里的那三大名旦一个个都是将脑袋凑到了窗户口，贪婪的看着林牧身上的鱼鳞甲，恨不得以身代之。</p>
“我的天啊，这鱼鳞甲，穿在身上，那该是什么感觉啊！”</p>
荀慧生的眼睛都要拉丝了！</p>
尚小云也是喘着粗气，一双虎目狠狠的盯着鱼鳞甲，恨不得冲上去把林牧给扒光了！</p>
程砚秋更是眼神迷离，看着林牧，他已经将自己给代入进去了！</p>
颅内高潮！</p>
林牧单手拿着宝剑，背在身后，缓缓的后退着从上场门走了出来！</p>
一步一颤，一步一顿，林牧一步步的走到了台中间，猛地一回头，拿着宝剑的手转了一圈，另一只手在头顶来了一个剑指！</p>
此时的林牧，仿佛跟换了个人似的，一身凌厉的气势，让台下的不少人都是瞪大了眼睛！</p>
包厢里，程砚秋和荀慧生都没有什么反应，只有尚小云的眼睛里露出了一抹惊芒！</p>
好强的煞气啊！</p>
“劝君王饮酒听虞歌——”</p>
“解君忧闷舞婆娑——”</p>
“嬴秦无道把江山破——”</p>
“英雄四路起干戈——”</p>
“自古常言不欺我——”</p>
“成败兴亡一刹那——”</p>
“宽心饮酒宝帐坐——”</p>
林牧一边唱着，一边舞动着手中的双剑。</p>
其实，从1922年《霸王别姬》首演到现在，已经有十三年之久了。</p>
梅兰芳也已经将这一段剑舞的细节完成到位了！</p>
每一个动作，每一个招式，都非常的完美！</p>
很多学唱这出戏的角儿们，也都是完全的按照梅兰芳的剑舞招式来的！</p>
但是，当林牧的剑舞出来的时候，台下的戏迷们都惊呆了！</p>
因为，林牧的剑舞跟梅兰芳的剑舞，完全的不一样！</p>
【《公孙剑舞》：唐朝开元盛世时宫廷第一舞人公孙大娘的绝世剑舞。】</p>
这是林牧在约战梅兰芳之后，在系统那里专门定制的用来打败梅兰芳的独门暗器！</p>
敢于当众挑战梅兰芳，而且还是《霸王别姬》这出梅兰芳最拿手的戏目，林牧要是不开挂，怎么赢！</p>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p>
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p>
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p>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p>
……</p>
这首著名的《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正是诗圣杜甫所做。</p>
林牧也是从这里找到的突破口！</p>
你梅兰芳的剑舞再厉害，能有这位公孙大娘牛逼吗？</p>
系统定制出来的《公孙剑舞》也是让林牧惊为天人。</p>
虽然他也会舞剑，但是看到脑海中公孙大娘的剑舞时，林牧终于体会到了杜甫在写那首诗时候的心情！</p>
青山低头、风云变色、矫如龙祥、光曜九日！</p>
面对强敌，林牧也是丝毫没有松懈，口中唱着，手中舞着，将现场所有人都给惊得下巴都要掉了！</p>
别说他们了，就连站在台上的孟小冬都是看的心驰神往。</p>
之前两人排练的时候，这里林牧都是直接略过了，所以，她也没有见过这套剑舞！</p>
后台的众人也都是一个个跟鸭子听雷一样，张着嘴，看着台上宛若蛟龙的剑舞，阿巴阿巴的说不出话来！</p>
杨小楼也是看得汗毛都竖了起来！</p>
在别人的眼中，林牧的剑舞只是好看，但是在杨小楼看来，林牧的剑舞中暗藏着杀招，随时都能够取人性命！</p>
看着如此优秀的林牧，杨小楼的那种迫切感也是越来越强了！</p>
“好家伙，这要是再不赶紧举行拜师仪式，估计自己都不配当他师父了！”</p>
他敏锐的察觉到了林牧的境界，已经达到了暗劲中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p>
要知道，当时他从魔都离开的时候，林牧才刚刚达到明劲巅峰。</p>
按照正常武者的进阶，从明劲巅峰到达暗劲中期，最少也要三五年的时间！</p>
但是，林牧竟然连一个月都不到，就完成了三级跳。</p>
杨小楼都有点怀疑这小子当初是不是隐藏实力了！</p>
随着林牧的剑舞越来越快，越来越精彩，台下的戏迷们终于反应过来了！</p>
于是，惊天动地的掌声和叫好声开始不断的响起。</p>
全场的戏迷们根本都坐不住了，全都站了起来，甚至有人站在凳子上为林牧鼓掌。</p>
大家都看惯了梅兰芳的剑舞，都以为这已经是剑舞的巅峰之作了！</p>
但是，当林牧的剑舞出来之后，现场所有看过梅兰芳剑舞的人都在心中有了一个答案！</p>
梅不如林！</p>
程砚秋整个人都跟疯魔了一样，身子都快要探出窗口了，要不是后面尚小云拉了他一把，估计他就要从二楼掉下去了！</p>
这要是掉下去砸到谁了，估计那人必死无疑。</p>
尚小云这也是救了下面那人一命！</p>
其他包厢里的同行们也都是坐不住了！</p>
虽然之前林牧的表现足够精彩，但是在他们的心中，还是觉得梅兰芳的虞姬更胜半筹！</p>
然而，当这一段剑舞出来之后，他们的脑海中，只剩下了林牧一个人！</p>
梅兰芳？</p>
谁呀？</p>
不认识！</p>
别碰瓷！</p>
……</p>
开明戏院！</p>
此时戏院中十分的安静，大家都在痴迷的欣赏着梅兰芳的剑舞。</p>
突然，远远的传来了一阵掌声和叫好声，声音之大，就算是隔着外面的那些戏迷们，开明戏院里的戏迷都能够听得到！</p>
“切，不知道花了多少钱，请了这么多的托！”</p>
“就是，我就不信那个毛头小子还能比梅郎更好！”</p>
“这个年头啊，想要碰瓷梅郎的人太多了！”</p>
“就是，一个从南方来的老生，竟然敢挑战梅郎的青衣，他是疯了吧！”</p>
“切，估计都是那群程迷们搞出来的，真是病急乱投医啊，他们的主子都赢不了梅郎，更何况这个外行了！”</p>
众人一边欣赏着梅郎的剑舞，一边吐槽着对面的林牧。</p>
他们才不会相信对面的林牧有什么能耐呢！</p>
一个老生，要来跟梅兰芳PK青衣，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p>
也就是梅郎心软，要是换了他们，直接上去给林牧一个嘴巴子，让他撒泡尿照照自己！</p>
什么东西！</p>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有几个好奇心重的梅党人士也跑到了对面去探听虚实！</p>
一开始，虽然他们也惊讶于林牧的实力如此强悍，但是在他们心中，林牧也就是跟程砚秋持平，根本无法打击到梅兰芳的地位！</p>
但是，等到剑舞出现的时候，他们全都傻眼了！</p>
看着林牧那精妙绝伦的剑舞，这些梅党全都跪了！</p>
甚至于，他们的内心已经开始崇拜林牧了！</p>
他们喜欢梅兰芳，就是单纯的崇拜梅兰芳的艺术，认为梅兰芳的京剧无人能敌！</p>
这么多年来，梅兰芳的强大也是慢慢的巩固着他们内心的这种想法！</p>
但是，林牧的表现，将他们心中的这座堡垒给摧毁了！</p>
“宣倜兄，你说婉华能赢吗？”</p>
一个中年人呆呆的看着台上的林牧，口中轻轻的问道！</p>
被问的中年人，正是梅党三巨头之一的“李释戡”。</p>
李释戡，号宣倜，早年间到脚盆鸡留学，回国之后在军界任职，被袁世凯所冷落，后来醉心于戏剧，加入到了梅党中，成为了梅兰芳主要的编剧之一。</p>
其实，梅党最开始，就是由一群被袁世凯所冷落的将军成立的。</p>
可以说，没有梅党，就没有现在的梅兰芳。</p>
李释戡看着台上威风八面的林牧，强行的压下了心中的那一抹赞叹，嘴硬的说道，</p>
“当然，婉华的实力，你我还不清楚吗，这小子只不过是用了一些歪门邪道而已，不算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