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发极其爱惜他这块机械手表，买来三年了，干重活的时候总是脱下来不舍得戴，所以现在除了表带有些微磨损，表蒙随时擦得锃亮，跟新的似的。</p>

沈建华挺不习惯地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十二点一刻。”</p>

国营饭店对于卓云乔来说并不算陌生，她以前在年代文里不止一次看到过，团部也有，但他们家谁也没去那里吃过饭。</p>

沈建华倒是知道国营饭店在哪，也在那里吃过饭，因为根本别无选择。</p>

卓云乔甚至暗搓搓地想，要是真的遇见了眼高于顶的服务员，嘲弄他们两个土包子吃不起国营饭店，她就现场演一出打脸戏，点最好的饭菜。</p>

沈建华哪里知道她的恶趣味，进门之前还提醒她：“国营饭店的分量挺足的，咱们一人要一晚肉丝面就可以了。”</p>

因为还没看到菜单，她就随口说：“看看菜单再点呗。”</p>

显然，挂在墙上的小黑板就是菜单，她一看竟然有米饭供应，口水立刻分泌旺盛起来。</p>

因为自己一家人都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她一直没找到合适的理由做大米饭吃，现在正好肚子饿了。</p>

她小声和沈建华商量：“咱点一个粉条炖肉，吃米饭，好不好？”</p>

沈建华一看价格，有点心疼地说：“肉丝面除了粮票才五毛一碗，米饭一碗就要三毛，粉条炖肉一块，这是不是不划算？”</p>

她听了，也不说话，就盯着他看了两秒钟。</p>

“好吧，出门第一顿饭，听你的。”他立刻败下阵来。</p>

她高兴地冲卖饭的窗口里喊：“同志，一份粉条炖肉，两碗米饭。”</p>

他转过弯来了，立即冲着窗口补充说：“同志，一碗米饭就行，另外要两个馒头。”</p>

馒头除了粮票才五分钱一个，仙女要吃米饭，他可不想把钱浪费在自己身上。</p>

卓云乔心里又一次泛起温暖的波浪。</p>

也不知为什么，从买饭到端菜，他们并没遇到趾高气昂用鼻孔看人的服务员，人家虽然谈不上服务热情，倒也算工作态度端正，沈建华问他们要两碗白开水，也没听到什么怪话。</p>

她满意地咽下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口米饭，心情大好地问他：“我以前听说在国营饭店上班的人都很跩，看上去也不太像嘛。”</p>

沈建华正用馒头就着菜吃，腮帮子鼓鼓的，咽下去后才问她：“你猜是为啥？”</p>

“师部的人素质高，没有瞧不起人的毛病？”</p>

他小声说：“那可不一定，哪里都有素质高的，也有素质低的。”</p>

“那是咱俩运气好，碰到了素质高的吧？”</p>

他说：“我沾了你的光，你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人家不敢对你态度不好。”</p>

“少拍马屁。”她白了他一眼。</p>

他这才认真地小声说：“其实到哪都有看人下菜碟的，咱俩一没有拖着大包小包，二没有穿着邋遢，加上你这么漂亮，人家不会看不起咱们的。”</p>

卓云乔的虚荣心获得了极大满足，感觉饭菜都更香了，也压低声音说：“你没全说对，服务员是女的，肯定是因为你长得好看。”</p>

没想到她这么一说，沈建华的脸居然红了，他装作被馒头噎住了，赶紧喝了一大口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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