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灵雀走向王帐,两侧立即有守卫士兵恭敬地替她打开帐子,恭送她入内,“你们先退下吧,待会叫满崽在帐外等候。”</p>
“是。”两人恭敬地退下了。</p>
风灵雀满心在梳妆镜前静静坐了一会,慢慢地拆掉了头饰,拆开了发辫,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近乡情更怯,草原已经稳定,按照她原来的计划,她的确是该重返中原了,可不怎么着,她反而心生怯意,在草原上纵横拼杀时令人闻风丧胆人,现在居然提起回中原就会觉得心里很没底。</p>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这几年她都没有好好的看过自己,她摸着自己的脸颊,她不似来时那样白嫩了,燕北的风沙让她的皮肤变得粗粝,也让她的眉眼再无初时的柔美,只剩下了冷厉和野性,更像一匹狼。</p>
中原温暖的烟花三月如今只停留在梦里,她已无所适从。</p>
她习惯了冷和雪,不知还回不回得去江南烟雨。</p>
她轻叹一声,越发觉得心情复杂难言,起步朝着榻上走去,她的丈夫此刻睡在里面,三年来,为了掩人耳目她从来和敖登同塌而眠,她和衣而卧,侧躺着面朝外,心里滋味难言,她想他了,越发地想,越想便更觉心虚。</p>
她走过草原的每一个地方,看过他驰骋的草原,见到过他长大的地方,看见过他刻下名字的小树,见识过他威震四方的那达慕大会,一切他走过的地方,她也跟着走遍了,三年里,她执着于追寻他曾经的脚步,像是在寻找心里的那一点慰藉。</p>
如今,已再没有什么能安慰她的魂灵,她想离开了,她想回去了。</p>
“我要回去了。”</p>
风灵雀闭着眼睛,做着美梦恍恍惚惚地睡着了,在她的身侧,一直闭目的敖登慢慢睁开了眼睛,他瘫痪日久,日日夜夜无事便琢磨着风灵雀的身份,她刚才的一句“我要回去了”,被他听个清清楚楚,心里更坚定了某个旷日持久的想法。</p>
草原的格局被打散了又重塑,已经没有人还记得他这个汗王,他已成为了部落里可有可无的一颗弃子,草原团结一心与他毫无关系,他有预感早晚有一天,草原会被她卖给那些大乾人。</p>
敖登汗王含着恨,慢慢地,偷偷地,挪动自己僵硬的胳膊,一年前的某一天,他感知到了自己的指尖有了微小的反应,他偷偷隐瞒了下来,趁风灵雀不在时,常常偷偷活动锻炼自己的左手。</p>
他的左手无声的一开一合,慢慢地活动着,他等这一日已经等了很久,见风灵雀睡得正香,他悄悄自枕头下摸出了一根一端已被磨得锋利的簪子,簪子慢慢靠近了她的背心。</p>
他的左手因为常年的脱力而有些不稳,他面目狰狞,心里发着一击必中的决心猛地朝风灵雀背心刺去。</p>
感觉到背后传来一点微凉的凉风,风灵雀本就睡的不踏实,心里想着事才放松了警戒,以背对着敖登。</p>
当她感觉到背后传来一点微弱的凉风时,为时已晚,敖登离她太近了。</p>
冰凉而尖锐的尖端猛地刺入后背,风灵雀起身躲避,可敖登拼着必死的气力攥紧簪子不撒手,风灵雀起身时将他一并从榻上带了起来,敖登跟着跌到了地上。</p>
匕首深深地插入背心,晕开一团又一大团的血迹,瞬间湿透了衣裳,伤口剧痛难忍,风灵雀浑身颤抖,跌跌撞撞的往外爬去,可她的脚猛地被敖登拉住了。</p>
敖登怒目瞪着她,拼劲全力拉住她的脚,死死地抓住她不撒手。</p>
鲜血和力气以流水样的速度快速在身体里流泻,他的一扎实在是太狠,簪子的尖端透体而出,痛得她冷汗涔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