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拿多勒部的动乱在极短的时间被平定了,等到天亮时,营地内一切已经恢复如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p>
第二日一早,敖登汗王便收到了密报消息,说邬库勒在帐中已被人杀死,可他一向谨慎多疑,观察了半日,不见多拿多勒部有任何异常,心里有些拿不准消息的真假。</p>
正犹疑着,忽然帐外传来信使,原来是多拿多勒部的汗王邀请他入营地商谈军事。</p>
落款未落名字,这更让敖登心里起疑,他帐下的大将纷纷劝阻,对方佣兵二十万,在苍狼山营地比他们的兵还多,若对方心存歹意,敖登汗王不吝于主动送上人头,得不偿失啊。</p>
可敖登心里始终觉得有疑惑难解,原本从草原深处出发时的三个部落,卡在苍狼山北一动不动,三十万大军停驻在此,日日消耗钱粮无数,却寸步不进,这本身已经是一个不佳的信号,令人十分警惕。</p>
而邬库勒突然吞并罕蛮,更是令人始料未及,现在他们燕北的形势有些复杂,他的确不敢轻易入多拿多勒部,成为下一个被人算计的罕蛮。</p>
可不去也是不行,毕竟对方的虚实,他还是要打探清楚的。</p>
他若不去,倒显得胆怯了。</p>
敖登扔了信使的信,捉摸着。</p>
他今年三十有四,正直壮年,眸光炯炯如电,容貌也不错,在短时间内部落壮大如此,成为三部之首,绝非幸运,他的确有些过人的本事。</p>
敖登思索了片刻,沉声道:“既然大雪已停,通往苍狼山的道路已经清理干净,那就邀请多拿多勒部的汗王一起去冬猎。一边打猎一边喝酒叙旧,再商量商量行军的路线,正好不过。”</p>
在空旷的野外,四野尽收眼底,他敖登汗王暴露在对方的视野内,对方同样暴露在他的射程范围内,只要对方意图不轨,双方的胜负便各占一半,是谁想要动手,都得掂量掂量。</p>
信使很快便回去传话了。</p>
传话传到多拿多勒部时,敕丽正陪着宝迪在吃饭,听到信使的回话,敕丽将汤碗放下了,擦擦手,侧头看着站在她旁边,一身铠甲的风灵雀道:“这个敖登果然狡猾。”</p>
如果这样,他们就不好动手了。</p>
“祖母,我要吃烤饼!”</p>
敕丽忙漾起笑脸,将手边的烤饼递给了宝迪,“宝迪多吃一点,明日祖母带你去冬猎,打兔子好不好呀?”</p>
宝迪吃的满脸是油,听到有兔子,马上兴高采烈的跳了起来,“太好了!我要兔子!我要小兔子!”</p>
敕丽站起身,将宝迪交给侍从照顾,洗了手,带着风灵雀走了出去。</p>
屋外已经没有下雪了,可空气朔冷,刮在脸上跟刀子一样,有着十分明显的痛感。积雪难化,到处仍是白皑皑的一片,大军驻扎日久,若再不有明确的行动指令,难免谣言四起,军心难安。</p>
敕丽走在前面,风灵雀低着头尾随在后,看着这密密麻麻的连片营地,士兵们摩拳擦掌,已经快闲出鸟来,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要么撕了和大溍的合约,重回草原深处,不理会中原的纷争,要么就立即起兵,用一场豪掠,安抚这些将士焦躁的心。</p>
“宝迪的事瞒不住,早晚都得让他们知道,宝迪已经是多拿多勒部的新汗王。”敕丽轻叹着,口边吹起一串长长的白烟。</p>
敕丽回头看着身后穿着铠甲的风灵雀,“敖登与罕蛮和邬库勒那两个莽夫不同,他更有智谋,否则也不会年纪轻轻便成为了三部之首,而且他这个人,谨慎多疑,从不轻信他人,他今年三十有四,却一个妃子都没有,更无子嗣,因为他不信任任何人。这样的人,想要靠美色动摇他,很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