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相闻言一愣,立即抬手打开密信,只扫了一眼便惊叫出声,他哆嗦着,一把山羊胡子抖个不停,“什么?沙蒙……沙蒙居然敢犯我东界……”</p>
吸着气放下一封,又拿起另一封,已经心似擂鼓,“番蒲在西南作乱闹事……”</p>
他忙去看下一封,只一封比一封震撼,“大溍的强兵集结,正在靠近边境线,火器攻城器各种器械已靠近原襄……”</p>
手里的密报掉了下来,他一瞬间面白如纸,大帝才刚刚驾崩,消息都未传出,东部和西部边境竟然同时有敌人压境,这分明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p>
沙蒙是海上的强盗一族,一直与中原隔海相望,可他们文化落后,粗鄙野蛮,常年渡海以劫掠往来船只为生,截断了大乾东去的海路,以前还是南凉王朝时,他们偶尔也敢登录掠夺边境沿海城邦,可自从江山易主,这些如同鬣狗般的腌臜海贼从不敢进犯一步,十分规矩,是以几年以来东境沿海都相对太平,没想到这样的小国也敢妄图染指中原。</p>
沙蒙惹人厌又难缠,手段肮脏,心思黑暗,除了抢夺金银财宝更是喜爱肤白貌美的南凉女子,以往就有不少年轻女子被他们掳了去,赏给青壮男人做生育工具,生儿育女,繁衍后代,现在的沙蒙人,其实有一大部分都多少有些中原血统。</p>
“狗改不了吃屎,以为有利可图,竟也妄想来分一杯羹。”覃燕台斜倚在扶手上,神色慵懒,他缓缓看向面前的老人,语带轻嘲,“怎么了郭相,被吓到了?”</p>
屋内微风习习,可郭相却觉得浑身冒汗,覃燕台鹰眼如刀,他甚至不敢抬手去擦额上滴落的汗,他声音颤抖,“沙蒙就算了,大不了舍下几城给他们屠掠,咱们当下该想好对策如何应对大溍的来犯,大溍……”</p>
“什么叫舍下几城给他们屠掠?”覃燕台蹙着眉冷望着他,声音如淬寒冰,“原来你们南凉人以前是这么对付海寇的,怪不得养的这些人贪婪成性,敢在自己家门口为非作歹。”</p>
郭相自知失言,后悔不迭,以往他还在南凉为臣时,南凉皇帝的确就是这么做的,沿海城市富庶,海寇屡禁不止,斗争流血不断,后来船舶司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偶尔会漏些肥油给他们,这才短暂地换来了沿海地带的和平。却没想这些海寇贪婪无耻,尝到了甜头以后稍不满足便登岸劫掠,禁不掉,打不赢,撵不走,狗皮膏药一样,南凉皇帝后来才除此下策,默许沿海三城偶尔允许海寇劫掠,换取数年的和平,以粉饰太平。</p>
现在江山换了主,朝廷的话事人又成了覃燕台,他向来心狠手辣,阴狠无情,甚至比沙蒙海寇还要凶恶,怎么可能还如往常一样愿意忍辱负重,任人欺凌。他也是一时着急,口不择言,想着尽快喂饱了他们解除威胁,好集中兵力对付大溍……</p>
覃燕台冷冷道:“你们南凉如何我不管,但是在我大乾的统治下,任何一个城,任何一个臣民,只要他的双脚踩在我大乾的国土之上,我必尽全力护佑他们的平安。无论你他是南凉人,大栗人,还是燕北人,绝不会允许任人屠掠的事发生。”</p>
郭相听着他冷幽的声音,原本慌乱的内心竟莫名安稳了些,他是本能地感到害怕了,不过短短数年之前,他们已经经历过了一场屈辱的兵败国破,任人宰割,那种恐惧早已深入骨髓,心里刚刚结好的痂冷不丁被人揭掉,除了抽筋剥骨般地痛苦,内里的恐惧更是加倍地溢了出来,他们已经被打怕了,再也不能再承受一遍同样的恐惧了。</p>
他知道不止是他,这片大地上的绝大部分人,都没有从上一次的战争中缓过神来,如果再来一次……再来一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