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次不欢而散的交谈。</p>
覃燕台从风灵雀家出来时,已彻底明白,风灵雀已经彻底的失去了往日的理智,她变得疯狂而偏执,不顾一切,飞蛾扑火,没有人能阻止得了她。</p>
哪怕她的计策已经暴露,她仍敢不顾一切的疯狂一试。</p>
“疯子。”</p>
可他到底不能坐视不理,袖手旁观,既然风灵雀已经听不进劝,那他只能从另一个方向入手,彻底断绝她的希望。</p>
夜已经黑透,覃燕台的黑色大氅如同黑夜幻影,他的脚步幽深,在暗巷里发出深邃的幽响。</p>
等覃燕台来到皓月馆门口时,天色已经由黑转向了青白,皓月馆不大,门口守卫却十分森严,见来者是覃燕台,两侧的守卫仍旧没有半点松懈,“小王爷,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皓月馆?”</p>
覃燕台道,“把门打开,我进去看看。”</p>
守卫是覃燕行的人,有些为难,却也有些不敢阻拦,“这……”</p>
覃燕台冷冷道,“天亮之前我一定离开,天亮之后,你大可以去向覃燕行禀告,有什么后果,我承担着。”</p>
守卫只得低声道,“皓月馆里的人身份特殊,小王爷莫怪属下谨慎,天亮之前,您必须离开。”</p>
“知道了。”</p>
守卫打开了皓月馆的大门,覃燕台抬步走了进去,就看到小路两侧茂竹幽深,一条幽幽小径直通到黑暗的深处,他沿着曲径慢慢走着,居然还黑暗中听到了清幽琴声。</p>
并非是成调的曲子,像是随手拨弄琴弦的闲碎散音,却意外的拨人心弦,似闲闲碎语,低低叙着那些寥落的心事,清清冷冷,孤孤单单,似叹似怨。</p>
覃燕台随着琴音走着,就看到一座敞开的屋内,一个身着薄衫的单薄男子正低低抚着琴,月色寥落地照在他的身上,清冷如水流泻而下,让他出尘脱俗,似随时会随风而去。</p>
这乍冷的深夜,他大开着门窗,衣着单薄,通身素白,除了一把琴,屋内什么都没有了。</p>
覃燕台在屋门前站定,静静地听他弹了一会儿琴,直到琴声幽止,李诗年才抬起头来。</p>
覃燕台曾经见过李诗年,当时不过是随意一瞥,如今细细看着,却见他的鬓间已现白发,他的忧愁深锁眉间,满头青丝垂肩,脆弱的像是夜里不声不响偷偷开放的昙花。</p>
这就是风灵雀不惜性命也要去救的人。</p>
他抬步朝屋内走近,李诗年看着他,并未起身见礼,只是重新起调,弹了一首细腻柔婉的南凉小调。</p>
一曲弹毕,他这才站起身,“小王爷深夜到访,不会是只为听曲吧?”</p>
覃燕台环视了四周,见他身在陋室,却如同自会发光一样,令整个屋子熠熠升华,心里起了些惜才的心思,语气缓和,慢慢道,“我来,是和你说一个人的消息的。”</p>
李诗年神色淡漠,“何人?”</p>
“风灵雀。”</p>
说完这三个字,李诗年的表情变了,他抬起头,再没了刚才的冷淡飘逸,“你为什么要和我说风灵雀的事。”</p>
覃燕台缓缓关上了门,“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你是唯一会要她命的人。”</p>
覃燕台很准时,天刚擦亮的时候,他便走了出来,背影浓黑如墨,慢慢远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