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又摇摇晃晃了一会，两个人都觉得有些无聊，便有一搭没一撘的聊着天。风灵雀突然对他的事很好奇，转过半张脸，眸光熠熠一脸八卦的盯着他，“我听坊间流传，说你们兄弟二人因为一个女人失和？是真的吗？”</p>

覃燕台枕着双臂，冷笑一声，“为了个女人？”</p>

风灵雀更感兴趣了，另半张脸也转过来，有一张脸因为八卦散发出异样的兴奋光芒，刚才还分明冷淡不待见人的模样，如今神采奕奕，简直像变了个人一样。</p>

她眉眼弯弯，十分感兴趣，“对啊，街边戏坊讲了好几个版本，还说你被覃燕行排挤，打压，连妃子都被抢了，如今朝中失势，你的几个叔叔也明显更偏重覃燕行。你这个王子，已经形同虚设。”</p>

她上下打量了一遍覃燕台，“我原本还是不信的，不过看你如今混到这副田地倒也有几分相信了。听说，你们燕北人但凡两王相争，必死其一，你不会真的是心甘情愿的在这做救火员吧，还是实际是在筹谋着什么？”</p>

覃燕台盯着她的眼睛看，就见她的杏眼微眯，带着点狡黠和闪光，但你分不清那份天真和探究只是单纯的好奇，还是别有深意的试探。</p>

“你怎么突然对我的事这么感兴趣了？”</p>

“那肯定了，我俩现在同在一辆牛车上，万一有人要刺杀你，我是救你还是不救，毕竟我现在也是生存艰难，不会去做亏本买卖的。”</p>

覃燕台忍不住仰天大笑，一下子坐了起来，一手搭在弯曲的膝盖上，鹰眼如炙的盯着她，“就凭你，还想救我。”</p>

居高临下，带着几分不屑的瞥了一眼她的瘸腿，冷笑着，“若当真有危险，你只管逃就是了，老子不屑被个瘸腿救。”</p>

“切，最好是这样。”风灵雀抱着膝盖看着他，“我现在不想沾染任何是非，也得罪不起任何人，只想好好卖我的豆腐，平平淡淡过完这一生。”</p>

覃燕台一直盯着她，缓缓道，“我不相信你甘愿过这样平凡的日子。”</p>

他知道她的骄傲，也见过她于万军之中昂然挺立的英姿，不能相信那样的人会甘愿做一个普通的平凡人，有的人，天生就该站在最前面，做最闪耀，最瞩目，最受人敬仰的英雄。</p>

他觉得，风灵雀就是那样的人。</p>

可她现在百无聊赖的坐在一辆缓慢的牛车上，散了满身的凌厉，悠闲自在安宁，满脸洋溢着属于少女的笑意，让他一时有些分不清，自己的猜测到底是否是正确的。</p>

“不要把我想的那么伟大。我效忠的国家没了，父亲战死，祖母战死，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拼尽全力去守护了。南凉被覆灭是迟早的事，就算没有燕北，也会有大溍，或许会是别的国，人怎么可能和天斗呢，我早就看开了。”风灵雀懒洋洋的半躺着，和煦的阳光覆在她的睫毛上，像是涂上了一层金粉。</p>

她的姿态非常的松弛放松，人半躺在稻草上，歪着头看着他，“你呢？为什么会来做救火员？”</p>

都说人的情绪是可以互相影响的，风灵雀以十分放松的姿态与他问着话，也使得覃燕台越发懒散起来，心里的戒备之墙形同虚设，只觉得被这阳光照的浑身舒服，他也靠了回去，看着缓慢从眼前划过的原野，淡淡道，“只是觉得累了。所以就想什么都不做的，放纵一下。”</p>

就这么懒洋洋的躺着，看着云朵以龟速挪动着脚步，耳边一片宁静，只有树叶被风轻轻摇动的声音，或许有一两声虫鸣，或许什么都没有。</p>

人像是被包裹在一种透明的茧里，和这个世界终于不再是对立的，而是成为了其中的一部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