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想爬过去，再给他补上一刀。</p>

可她已经没有了力气，哪怕一点力气也没有了。</p>

她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人又饿的头晕眼花，身上的衣服是湿的，冰的她直打哆嗦，都不消他人动手，她只要在这里这样躺上一夜，不是饿死，就是痛死，要么就是冻死。</p>

她试着挪动双手又朝前爬了几步，断腿上传来阵阵让人无法忍受的剧痛，她往岸边挪了一会，发现覃燕台仍旧是那个姿势躺在那里，除了一双眼睛，似乎整个人也动弹不得。</p>

除了恶狠狠的瞪着彼此，谁也没法给对方致命一击。</p>

天色渐渐沉了下来，太阳落山了，温度陡然降了下来，比白天更叫人难以忍受，她快死了，她感觉到了腹内一片冰凉，热量正从身体内极速的流泻了出去。</p>

身体像是破了无数个洞，成了件没法挡风的烂衣服。</p>

“死了没？”覃燕台突然出声道。</p>

风灵雀双眼已经渐渐看不清楚，思绪也有些飘忽，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覃燕台居然是在跟自己说话，她清了清嗓子，虚弱道：“快了。”</p>

过了一会，她反问道，“你呢，还有多久死？”</p>

“也快了。”</p>

互相沉默了一阵，覃燕台又道，“或许有一个办法可以不用死，你想不想试试？”</p>

风灵雀似乎听到了他的话又似乎没听到，过了好久，覃燕台才听到她断断续续的回答，“什么……办法？”</p>

“你现在需要先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能。”覃燕台缓缓道。</p>

风灵雀趴在地上笑了，谁不知道她再不吃东西就会被活活饿死，可她这副样子怎么还能找东西吃。</p>

又过了好一会，似乎对方也十分勉强，甚至不愿意开口，可迫于想要活下来的坚定信念，他仍旧妥协了。</p>

覃燕台艰涩的开口，“你也快死了，我亦活不过今晚，不若你我暂时放下敌意，先放过对方的性命，先努力活下来，如何？”</p>

活下来吗？风灵雀恍惚的想，若能活着，谁愿意死？</p>

尤其是死的这么不明不白，不值当。</p>

可她信不过他的为人，他亦对她保留着极强的警惕，直到身体传来一阵无法控制的痉挛，她知道她的身体快要到极限了，咬着牙，低声道，“我要你以苍狼神发誓。”</p>

“切”覃燕台轻哧一声，“你也要拿你家人的性命发誓。”</p>

“呵！”风灵雀冷笑。</p>

“好啊，那咱们先放过彼此，到什么时候为止？”</p>

覃燕台抬头看了看消失在视线尽头的崖顶，淡淡道：“到一起爬出这座悬崖为止，上了悬崖，生死各凭本事。”</p>

倒也合理。</p>

“好。”风灵雀知道自己现在就是在逞强，说是放过彼此，其实倒不如说是放过了自己，她的体力和力气都不如覃燕台，若当真不肯妥协，最先死的一定是自己，现在，好歹还有一线生机。</p>

覃燕台这次倒痛快，缓缓举起右手，伸出三指对天，发了个重誓，风灵雀亦不扭捏，也对天拿家里人的性命发了个毒誓，发过了暂时放过彼此的誓，两个人都偷偷松了一口气。</p>

紧绷着的那根神经终于可以稍微放松一下下。</p>

覃燕台轻轻丢了一直拿在手里的短树杈，风灵雀这才发觉这鸡贼原来一直在防着她，若她当真想要拼尽最后一口气给他补一刀，或许自己会被他反杀也说不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