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燕台走了出去,在沉凉的月色下脱下外袍,整个儿浸到了水里,沁凉的湖水冰凉的刺激着他,让他几欲喷薄而出的怒火渐渐熄灭了,理智逐渐回归。</p>
他就那么在凉水中坐着,慢慢放松下来。</p>
决不能被个臭丫头扰乱了心神,失了方寸。</p>
覃燕台败给一个女人?简直是毕生之耻。</p>
他缓缓睁开了鹰眼,一双眸子在黑夜中乌沉沉的亮着,锐利,凶猛,像是某种蛰伏的野兽。</p>
他轻轻挑起一遍嘴角笑,对方既然打他的痛处,那么他必定要百倍报之,让她痛不欲生。</p>
聊城易守难攻,决不能再让她安逸的待在城内以逸待劳,居高临下的俯冲,他也是被气晕了头,居然会不顾地形上的劣势,想要凭蛮力征服。</p>
要把她从城内钓出来,一旦出城,这些羸弱的南凉士兵焉是他的对手?</p>
或许,她还不知道她的父亲已经惨死了吧。</p>
覃燕台阴恻恻的笑着,还有,听说抚养她长大的外祖母祝瑛也来为她助阵,她祖母多大来着?七十八还是八十七?</p>
覃燕台伸出小指轻轻挠了挠额上微痒的地方,那么老了,还不肯在家颐养天年,看来是很担心她的小孙女啊,真是祖孙情深。</p>
祝瑛啊,他小时没少听父汗讲过祝瑛曾救他一命的事,看来,倒是他这个晚辈失礼了,别人救了他的父亲,他怎么能丝毫不感激呢?</p>
他想透了主意,哗的一声自水里站了起来,随意拿起岸边的衣服套上,湿哒哒的头发随意摊在肩上。</p>
“所有人马集结。”他懒洋洋道,“随我一起,痛快报仇去。”</p>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燕北的大军就包围住了聊城以东的小城樊城,樊城位置偏远,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城,重要程度远远不及聊城,可覃燕台突然之间弃了聊城改攻樊城,实在是令人吃惊。</p>
风灵雀领大军驻扎在聊城,樊城必定不会有太多的兵力,且樊城城小,城防薄弱,当真强攻,未必攻不下来。</p>
攻下这个小城,并不是明智之举,正常人都不会舍下重本来拿这个没什么太大赚头的小城,可覃燕台却觉得很有必要,或许说这个城不重要,守城的人才重要。</p>
他大喇喇骑着马慢慢晃到了樊城附近,看着城墙上插着的南凉旗帜,高声叫道,“晚辈覃燕台听闻祝老英雄在此,特来拜会。”</p>
不一会,城墙上传来声响,一个一身银甲,满头白发的老妪缓缓走了出来,她手持龙头杖,身形虽然佝偻,却双眸炯炯如电,如此之远的距离,覃燕台仍觉察到了她眼中的烈烈寒光,祝氏冷冷笑着,丝毫没将覃燕台放在眼中,“我当是谁在我门口狂吠,原来是你小子。”</p>
声音震慑有力,全然不像个七老八十的老妪。</p>
覃燕台抽了抽嘴角,对上了她慑人的眸子,维持着表面的客气,“父汗一直给我们讲述,昔年祝老太君于家父有着救命之恩,多年以来一直未能再下南凉报恩,心中始终记挂,如今晚辈既来了,当然是要聊表谢意。”</p>
祝氏冷哼着,“我年轻时做过最大的错事便是一时心软,在路边救了个快死的年轻人,我若早知他是草原的王子,我早一刀剁了他的狗头,免得如今挥兵南下,侵我国土,每每想起当年的错误,我便悔不当初,若知道你那父亲如此狼子野心,我就是把饭喂了狗,也不会给他吃一口!”</p>
覃燕台气得双眼冒火,这风家人跟他八字相克,各个能气的他咬牙切齿,“太君不必着急,先看看我带的是什么礼物再说不迟。”</p>
他朝身后挥了挥手,身后人立即递过来了一个头盔,他将那头盔在手上抛玩着,缓缓笑道:“太君看看我手里的是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