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诗年终于抄完了他的三十遍礼仪四册,他抄得手都疼了,轻轻地揉捏着手腕,缓步走出了太子府,虽然心中焦急,可他的仪态仍旧像是用尺子量出的一样标准,规范,风姿万千。</p>
风灵雀正在府外的马车上等着他,两人婚期已近,原是不该见面的才好,可是李诗年自从得知了风灵雀对自己的心意后,不知怎么着,跟着了魔一样,日日夜夜,时时刻刻都想见到她,这种感觉如此强烈,饶是自己谨守的礼节被她坏了个干脆,自己居然仍旧甘之若饴。</p>
风灵雀见他过来,立即掀开帘子,悄声道:“上车。”</p>
男女不得同车。</p>
“好。”</p>
礼仪四册,她连半册都没有看全,压根不知道她握住李诗年的手把他拉上车的时候,又坏了他一条规矩,李诗年笑意盈盈,半点也不反抗,似乎很享受这一份来之不易的叛逆。</p>
风灵雀掩了帘子,忙回身拉住李诗年的手,眼神紧张的望着他,“殿下,我发现了了不得的事。”</p>
李诗年垂着眸子看风灵雀握住了他手,反手将她的手扣在掌心握紧,眼底笑意洋洋,“怎么了?”</p>
刚才风灵雀一着急捉了他的手,这会想撒手竟是不能了,脸上有些发烫,两个人缩在小马车厢里有些挤擦,她有点雀跃又有点害羞,垂着眸子低声道,“我……我发现一件不得了的事,原来与南凉结盟的不是覃燕行,而是他的弟弟覃燕台,是他假扮的覃燕行与南凉结盟。”</p>
“哦?是吗?”</p>
“就是这一点,我觉得很蹊跷,覃燕台自己与南凉结盟明显更有说服力,他又为什么要假借覃燕行的名字?我想了很久,只有一种可能,燕北人信奉苍狼神,极重誓言,可若他以一个必死之人的名义来发誓,那么这些诅咒、毒誓就与他本人毫无关系,他可以不用遵守合约里的任何内容,因为缔结条约的人是覃燕行,与他无关。”</p>
风灵雀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说到激动处,她禁不住隐隐发抖,“他从一开始就不是真心打算结盟,诱骗我十万精兵去结盟支援,他只用一半的兵力就可以轻易拿下大栗,而我们的十万将士,他压根就没打算让他们活着回来。”</p>
风灵雀见李诗年并不如她一样愤慨,忍不住攥紧了他的手:“你想想看,是不是这样?”</p>
李诗年微蹙着眉头细想着,他虽于军事一道并不如何精通,可道理却听得明白,只是这事太令人吃惊,他一下子无法立即消化这样匪夷所思的消息。</p>
风灵雀见他沉默不语,急道,“李诗年?太子殿下!”</p>
皇上她已经不报什么希望,太子是她唯一的指望,她若不能说服李诗年与她一起御敌,那么整个南凉她将只有一个人孤军奋战。</p>
李诗年抬起头,“阿雀,你说的事情太令人吃惊,那或许只是一种最悲观的猜测,和目前我们看到的局面完全不同。你说燕北要毁约,可宋玉将军马上就到钓鱼城,你的话如何取信别人呢?”</p>
风灵雀眼睛里的热切慢慢凉掉了,缓缓松开了他的手,李诗年捉住了她的手握紧,眼睛赤诚而又温柔的望着她,“可是我愿意相信你的判断,阿雀,我无条件的信任你,无论你说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