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之上，一艘大船正在随波而下。</p>

大船的船舱内，朱寿和戴思恭相对而坐。</p>

“你真的决定了？”</p>

朱寿开口问道。</p>

虽然只是一个月没见，但此时的戴思恭，比之前瘦了整整一大圈。</p>

乍一看，就是一个皮包骨头的模样。</p>

不过，虽然瘦了下来，但是他的精神头，似乎是更好了。</p>

此时，戴思恭目光炯炯，看着朱寿的目光，一脸的得意。</p>

他笑着说道：“老夫在岛上在生死之间走了一遭，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反倒是朱公子你，年纪轻轻，就如此洒脱，实在是让老夫没有想到。”</p>

朱寿撇了撇嘴，说道：“名声本来就是负累，我是一个商人，要那么大的名声干什么？”</p>

戴思恭有些不解的问道：“此言何解？”</p>

朱寿笑道：“无商不奸，戴御医你总听说过吧？只要是做商人，不奸滑根本赚不到钱。想要赚钱，自然会用一些手段，往往会被普通人认为奸诈。如果消灭天花的帽子戴在我头上，我以后想要做点什么事情，都要患得患失，那还怎么赚钱？”</p>

听到这话，戴思恭忍不住哈哈大笑。</p>

他指了指朱寿，笑道：“你啊你，确实滑头！”</p>

话说完，船舱之中，再次陷入了一片沉寂。</p>

牛痘疫苗实验成功，毫无疑问，他们二人居功甚伟。</p>

但是，事到临头，他们却同时放弃了巨大的奖赏。</p>

对于戴思恭而言，正如他所说，生死之间走了一遭，他什么都看淡了。</p>

这样巨大的名声，对于他而言，反而是一个拖累。</p>

上岛之前，朱寿曾经塞给戴思恭一本《现代医药大全》。</p>

这一个月来，戴思恭几乎日夜观摩，每每看到妙处，都情难自禁。</p>

那本书，带给戴思恭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p>

他从未想过，世界上，除了天然的药材之外，居然还有那么见效奇快的药材。</p>

牛痘疫苗对于戴思恭而言，那已经是过去式了。</p>

他的年纪已经大了，如果回去接下这份功劳，恐怕日后就不得安宁了。</p>

消灭天花的贡献，毫不夸张地说，至少是在诸夏之地的杏林，戴思恭堪称一举成圣！</p>

可是，名气大了，俗事肯定就会多。</p>

戴思恭守着这样一座宝山，当然不耐烦每天跟那些没来由的人去迎来送往浪费时间。</p>

本来就已经是大半截身子都已经埋进土里的人，怎么能够把时间浪费在那种地方？</p>

所以，戴思恭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连金陵城都不回了。</p>

那些人犯，基本上都是被连坐的倒霉蛋，有一个算一个，都已经无亲无故。</p>

戴思恭索性将他们留下来，跟着自己出去采药，研制新式药物。</p>

老御医为了这件事情，又从朱寿这里薅羊毛，拿走了几台医学显微镜以及一些朱寿这些年刷出来的现代制药器械。</p>

至于朱寿为什么不回去，戴思恭自然也十分清楚。</p>

都说少年戒之在色，中年戒之在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