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世，有人说过，诸夏之地，总是被他们最勇敢的人保护得很好。</p>

朱寿能够肯定，眼前的戴思恭，就是这样的英雄。</p>

这位年近古稀的名医，虽然已经赋闲在家。</p>

但当他听到自己有彻底消灭天花的希望之后，便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p>

试药，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的事情。</p>

自古以来，对于诸夏之地的大夫而言，药人当然不算陌生。</p>

这种没有任何保障，以试药为生的人，死伤极大。</p>

而古往今来，很多名医，自己或多或少做过药人。</p>

他们亲身体验的，是自己研制出的方子。</p>

但大多数的病症，无非就是头疼脑热，身体有些不适罢了。</p>

可是朱寿刚才已经对戴思恭说清楚了。</p>

天花不能够治愈，只能够预防。</p>

既然如此，想要验证药物的真实性，就必须自己置身于容易感染天花的环境之中。</p>

但说实话，朱寿并不认为，接种牛痘是那么容易就能够试验成功的。</p>

在后世，这种办法都被反复尝试了几十上百年，在最终完善。</p>

在大明这样的条件下，如何可能一次性就成功？</p>

若是不成功，那么眼前的戴思恭是什么结果，必然不用多说。</p>

便是身强力壮的青壮年，感染了天花能活下去的都不多。</p>

更不用说他这样一个垂垂老者了。</p>

戴思恭笑道：“若是你的法子真的有用，那老夫以身试药，也是一段佳话。老夫虽然不才，可在大明杏林也算略有名声。如若不成，也绝对不会连累于你。”</p>

朱寿心中感动，站起身来，对着戴思恭深深行了一礼。</p>

戴思恭颔首而立，并没有拒绝他的举动。</p>

两人心中都清楚，戴思恭这是赌上了自己积攒了一辈子的名声，来验证朱寿的方法。</p>

其实，让死囚试药，再怎么说，都是不仁道的做法。</p>

人家犯了罪，该砍头砍头，该吊死吊死。</p>

可是，让人家故意去感染天花，在极端的痛苦中死去，这就说不过去了。</p>

如果这件事情流传出去，定然会引起轩然大波。</p>

洪武皇帝并不傻，当然能够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不妥。</p>

但如果有戴思恭背书就不一样了。</p>

这位御医都亲自试药的话，老朱立马就能信个七分，事情自然会顺利很多。</p>

经过刚才这一番交流，屋内的两人，感情上莫名的拉近了不少。</p>

这个时候，戴思恭才想起一件事情。</p>

“与小友交流甚为畅快，倒是忘了，到现在老夫还不知小友姓名。”</p>

戴思恭笑眯眯的问道。</p>

朱寿笑道：“我叫朱寿，现在忝为长干里里长。”</p>

闻言，戴思恭忍不住神情一顿。</p>

窗户边上，突然传来“啊呀”的一声叫唤。</p>

扭过头去，就看到那个小药童捂着脑袋，正蹲在窗户下面。</p>

此时，他顾不得额头的疼痛，也没有在意自己偷听被戴思恭发现。</p>

反而，小药童的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朱寿。</p>

“你……你就是那个败家子？”</p>

“不得无礼！”</p>

脾气极好的戴思恭，忍不住低喝了一声。</p>

随后，他扭过头对朱寿尴尬解释道：“童言无忌，朱小友切莫放在心上。”</p>

朱寿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冲着那小药童做了个鬼脸，然后才开口。</p>

“金陵城的人都这么说，这有什么的。何况，名声怎么样，我还真没放在心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