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棠知道母亲是故意晾着她。</p>

她没生气，只是觉得有些好笑。</p>

何必呢？</p>

看着母亲将本就已经很完美的盆栽修剪掉一根树杈，原本漂亮整洁的盆栽瞬间变得有些怪异起来。</p>

虞棠知道，母亲在这方面没什么天赋。</p>

很神奇。</p>

母亲的插花技术很好，但修剪盆栽却总是修的奇形怪状。</p>

就好像她会绘画，可女红也烂的出奇一样神奇。</p>

虞棠的目光看向窗外，今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p>

昨夜容镜的信鸽飞回来，说那边的天气不好，不知今日是否和自己这边一样，拨云见日。</p>

正想着，虞夫人轻咳的声音传入虞棠的耳朵。</p>

她回过神来，看向将剪刀放下的母亲。</p>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我叫你你都没回声。”</p>

虞棠听出母亲声音里的不满和斥责。</p>

她还没回话，母亲又说：</p>

“也是，如今你翅膀硬了，你父亲你都不放在眼里了，更何况是我。”</p>

虞棠看着母亲高高在上地洗手，擦手，优雅入座，喝茶，自始至终没有提让她坐这件事。</p>

“你是中宫娘娘，又代替皇帝监国，你的意思就是皇帝的意思。”</p>

“棠儿，我且问你，如此针对打压你父亲，是皇帝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意思？”</p>

打压？</p>

针对？</p>

“我听不懂母亲在说什么？”</p>

“我并没有针对父亲，更没有打压父亲。”</p>

事实是她一直在被父亲针对。</p>

“你还狡辩说没有，你看看你父亲都被你气成什么样子了？”</p>

“当初你闹和离，你父亲都没被气成这个样子。”</p>

“棠儿，我们很纵容你，你想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p>

“是，你小时候我们把你丢在江南，可那也是迫不得已，你父亲当时尚未立稳脚跟。”</p>

“你眼睛又不好，后宅处处都是事儿，把你留在江南是对你最好的选择。”</p>

“你如果还因为这点小事，记恨我和你父亲……”</p>

“我没有。”虞棠打断了母亲的长篇大论。</p>

虞夫人却是怀疑：“真的没有？”</p>

虞棠点头：“我为什么要骗你？”</p>

窗外，有麻雀落在院里的树枝上叽叽喳喳的叫着。</p>

虞棠下意识朝着窗外看去。</p>

就见枝头立着两支麻雀正在互相清洗着羽毛。</p>

而枝头的尾部，有一只灰扑扑的小麻雀。</p>

那只灰扑扑的麻雀，小心翼翼地朝着两只麻雀移动。</p>

然而它刚一靠近，那只大一些的麻雀便狠狠在他脑袋上啄了一下。</p>

见它不走，旁边的麻雀也扑棱这翅膀在欺凌这只小麻雀。</p>

虞棠觉得自己像极了这只灰扑扑的小麻雀，她想融入虞家，想和父亲母亲，如同寻常人家的父女那样。</p>

可每次面对严厉到近乎苛责的父亲，还有看似夸奖实则贬低的母亲……</p>

她都会忍不住望而却步。</p>

她想，她还是更喜欢江南。</p>

江南的祖母懂她。</p>

姨母和舅母们也懂她。</p>

她们会鼓励她。</p>

当然，这不妨碍她和楚若若不和。</p>

“虞棠，我在和你说话，你怎么又走神了，你能不能学一学尊重你的父母。”</p>

虞棠不想再听她这种无止境的斥责和唠叨。</p>

她起身：“想起宫里还有点事情，便不陪母亲了，母亲去看看父亲吧。”</p>

说完，虞棠转身离去。</p>

身后，虞夫人捂着胸口喘气：“造孽，造孽啊，我怎么生出了这么个东西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