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翊的身份，好猜也不好猜。</p>

若是从有名的江湖侠客入手，年纪轻轻，修为精深，又身受重伤的。</p>

那真没几个。</p>

其中，麒麟榜上的沈翊。</p>

更是被重点怀疑对象。</p>

但是江湖之大，江湖无名的隐世高手何其之多，岂是一张麒麟榜就能尽数囊括。</p>

若沈翊是从哪个山旮旯里钻出来的隐世高手，那广远禅师他们怎么猜，也是猜不到的。</p>

他们一众长老首座，本想找个合适的时间，再考验一下沈翊，看他究竟能否坦白。</p>

恰逢晋王上山。</p>

沈翊主动请缨。</p>

当时广渡禅师的暗示已然明了，若是沈翊能抓住此机会大胜而归，便也是他们最后一次考验沈翊的时机。</p>

这是关于诚的考验。</p>

好在，这一关。</p>

沈翊也过了。</p>

他此刻内心长吁一口气，在这些老妖怪面前，真不能玩虚的，真诚才是必杀技。</p>

广远禅师温声念唱：</p>

“阿弥陀佛。”</p>

“陈楼也好，沈翊也罢。”</p>

“不过是一个代号，你就是你。”</p>

“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你既是忘尘，便是忘尘。”</p>

沈翊双手合十，诚心叩拜：</p>

“多谢方丈点化。”</p>

广渡禅师嗡声开口道：</p>

“忘尘，你佛法既成。”</p>

“今力克西陵番僧，德行齐备。”</p>

“然，尔杀心未泯，业障缠身。”</p>

“尔须消解杀孽，持戒守正，潜心修学，吾可传尔秘法，易筋洗髓，以致功成。”</p>

沈翊听得明白广渡禅师的劝解。</p>

他虽然立了功，但是杀心仍重。</p>

正所谓，</p>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p>

杀孽消解，便可成为真正的天心寺传人。</p>

只是……</p>

他并不是真的要一直当和尚的。</p>

而且，他倚仗的系统，至今的成就，可都是一步一步杀出来的。</p>

若说入寺之前。</p>

他还存了投机取巧，连骗带偷的想法，但是此刻面对一群真诚的大和尚。</p>

沈翊是半点谎言也说不出。</p>

那样有违本心。</p>

就连他苦苦修成的佛心，也会轰然垮塌。</p>

“我，放不下。”</p>

嗯？</p>

广渡禅师难以置信。</p>

一声轻哼，仿佛玄音落鼓。</p>

重重敲击在沈翊的心灵，让他再生不起半点说谎和隐瞒的念头。</p>

但他本就没想过隐瞒。</p>

“弟子在佛国幻境之中，被小活佛问过同样的问题，杀孽缠身，何以成佛。”</p>

“弟子回答……”</p>

众首座凝神以听。</p>

沈翊一字一顿，将他的理念再度重述：</p>

“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p>

“佛在我心，弟子愿行一条，以杀证道之路。”</p>

伴随着沈翊的陈述，他的一身慈悲佛意竟缓缓凝转，化为凌厉无端的刀意。</p>

坚定不移。</p>

众首座全都愕然。</p>

他们千想万算，竟是没想过是这样的结果。</p>

戒律院首座率先暴起，大声斥责：</p>

“离经叛道！”</p>

“荒谬！荒谬！”</p>

他接连怒喝，伸手指着沈翊，竟是微微发抖，显然气得不轻。</p>

广渡禅师同样诧异，他嗡声：</p>

“酒肉，色欲，杀戮，贪婪。”</p>

“杀戒可是天心寺第三大戒，你若坚持，天心寺可是容不下你的！”</p>

沈翊坦言：</p>

“寺庙戒律，是为以戒束心。”</p>

“若佛心无垢，强以戒束之，岂非倒因为果，本末倒置。”</p>

广渡禅师笑了，他大声反问：</p>

“听你如此说来。”</p>

“你还要破其他戒律？”</p>

沈翊避而不答。</p>

半晌，方才再度说道：</p>

“金刚怒目，明王降魔。”</p>

“若魔戮苍生。”</p>

“弟子，杀是不杀？”</p>

广渡禅师眉头一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