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起，吃过早饭后，顾晓霞去上班，李龙检查着自己的五六半自动步枪。</p>
原本这一次过去只是送粮食，但李向前给出来的这个活对李龙的诱惑力还是挺强的。搞好了打几头野猪，再打几个其他动物，那小一千又出来了。</p>
年前能有这么一个活，李龙还是挺开心的。现在他掌握了几个打猎的点位，还可以去问问哈里木他们，按这样计划，进山一趟再不济也应该能搞到一两头野猪吧。</p>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p>
想要打到好猎物，必然是要先把枪擦好——不然在寒冷的冬天，枪机冻住卡壳或者走火，眼睁睁看着猎物从眼前跑掉，那滋味绝对不好受。</p>
比钓鱼的钓着鱼又脱钩了还难受。</p>
如果野猪发狂，在关键的时候枪卡壳，那野猪冲过来是会要人命的。</p>
把枪仔细擦完组装好装入枪套后，李龙穿好大衣背着枪出了门。各房门都检查了一下，关好锁好，这才牵出七十六号，套上马车。</p>
七十六号是一个非常聪明的老马，知道要干活了，很配合的转身进了车辕，李龙给它套上套子，拍拍背说道：</p>
“你啥时候能像上一世看过的那个接学生的狗子，自己知道套车，那就真好了。”</p>
七十六号打了个响鼻，也不知道是表示轻蔑还是有其他意思。</p>
赶着马车出了大门，反身把门锁好，李龙坐上马车往西赶去。</p>
出了县城时太阳才露出半个红脸，李龙估计了一下，等到哈里木那里的时候才是半上午，一切都来得及。</p>
这一趟他打算在木屋里住两三天，能打着就打，打不着就回来，不贪。马车上除了给哈里木他们带的东西外，李龙自己还带着一些馒头，木屋里还留着少量的食物补给，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够自己吃几天的。</p>
只是因为打猎是临时起意，李龙带的草料不够，他需要在哈里木那里拿一些草料备用。毕竟自己吃的东西好弄，七十六号吃的草想在冰天雪里搞出来，不容易。</p>
他打算送完粮食后骑着马去打猎，这样在雪地里跑起来还能快一些，效率高。</p>
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任由七十六号拉着马车沿着乌伊公路往西走，差点儿走过了，明明岔路口就在眼前，七十六号却没往南拐，而是直接往前走——大约以为李龙带它去石城？</p>
李龙急忙扬了扬鞭子，拽着缰绳拐到了往清水河的路上。</p>
这条路明显不如乌伊公路那么平坦，被压出来的路面也有点窄，不过七十六号不挑，最多就费点力而已。</p>
虽然太阳已经露出全脸，但温度还是很低，出来这一会儿功夫，七十六号的头脸就变成了白的，李龙的皮帽子的栽绒，以及他自己的眉眼上的毛也一样成了白的。</p>
还好戴着口罩，围着围巾，大衣领子也竖了起来，呼吸起来不至于鼻子也是冷的。</p>
过清水河乡的时候，看到有小孩在路上玩着，打着老牛，滑着码儿，路中间有一道都滑成黑色的“冰道”，这是小孩们坚持不懈的滑给滑出来的。七十六号很懂这个，走的时候专门避开了这条滑道，不然就算它是钉过掌的，踩在上面也有可能打滑滑倒。</p>
马这样的动物一旦断了腿，就很难医好，毕竟这家伙是站在睡觉的。</p>
腿的利用率太高了。</p>
出了清水河乡，路两边一下子变得清静起来，今天天气还行，没有呼啸的风，也没有下雪，天不是很蓝，不是污染，李龙也不懂那是什么，总之感觉是蓝中带着点灰白。</p>
路两边的灌木和红柳也是遍身雪白，不过持续不了多久，等太阳升到中空的时候，温度略一提高就能将其化掉。</p>
李龙这时候坐直了身子观察着两边，想看看能不能看到有黄羊经过。如果有的话，赶上去打上一两只，直接就能交差了。</p>
可惜没有。</p>
远处倒是有人赶着羊群慢慢的放着，李龙还有点疑惑，这些人也太勤快了，这大清早就把羊赶出来，这是家里草没备够吗？</p>
马车进了山口，四周更加安静起来，连鸟叫声都听不到，李龙还有点不适应，他扬起鞭子甩了一下，打了个响，试图打破这片宁静。</p>
七十六号扭过头看了他一眼，一副不解的意思——明明我走的很快了，为什么甩鞭子？</p>
李龙给不出什么具体的回应，于是七十六号加快了步伐，它以为李龙嫌慢。</p>
有点颠——毕竟山路和外面的路不一样。</p>
等到哈里木冬窝子对面的时候，七十六号身上已经见了汗，热腾腾的气在阳光中弥漫着。</p>
狗叫声将哈里木唤了出来，他看到李龙，很开心的大步赶了过来。</p>
李龙把马车赶进了沟里，然后和赶过来的哈里木一起把马车推上去——当然，主要还是七十六号发力。</p>
“这次带来的主要是粮食和盐。”李龙和哈里木问好后，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另外我最近两天准备打些东西，山外有人收购。”</p>
“野猪嘛啥都行吗？”哈里木一边扛着袋子往车下卸一边问道。</p>
“都行。”</p>
“前两天，你的木屋子后面的山谷里，有野猪群，不过好像就呆了一天。然后嘛，往玉山江那边去的一个山沟里，我见过狍鹿子和马鹿。”哈里木说道，“呆会儿，我给你画出来。”</p>
这个画出来自然是把地图画出来，李龙笑着答应。</p>
果然，从山里找东西，还是得问山里人。</p>
东西卸下，哈里木给七十六号擦了汗，喂了饲料，李龙则进屋喝了奶茶。</p>
哈里木的母亲笑着看着李龙，嘴里说着什么，李龙也不知道她在说啥，便只好笑着连连点头。哈里木的妻子给李龙端上奶茶的时候忍不住在笑，李龙知道自己可能出洋相了。</p>
不过无所谓，关系很好，笑话就笑话吧。</p>
哈里木弯腰进来的时候，纳森正问着李龙一些问题。</p>
比如电影，比如《少林寺》，比如武打之类的。纳森这一年汉语有了长足的进步，能初步交流，而且说的挺清楚的。</p>
这让李龙都觉得惊讶。孩子的时候学语言比大人快得多。</p>
“《少林寺》是一部电影，就是从一个机器里，嗯，和这个收音机类似的机器里放出来画面，投到白布上……”</p>
李龙用纳森他们尽可能听懂的方式讲解着。</p>
去年《少林寺》已经上映了，李龙没时间去看，他甚至都不知道具体的上映时间。虽然去过几次文化宫，但都是去买各种票，根本没想过看电影。</p>
对文化宫的印象，李龙就停留在放录相、“小蜜蜂”游戏机、卖瓜子等事物上，还是好几年后的。</p>
有空了是不是可以和顾晓霞一起去看看电影？毕竟像《少林寺》这么经典的电影，在这西北小城肯定是会放很长时间的，说不定还能看到。</p>
纳森是无法想像电影是怎么播放的。就跟后世大山里许多孩子无法理解电脑的运行一样。</p>
“以后等下了山到了县城，我请你们看电影。”李龙最后只好这样说。</p>
纳森的奶奶说了几句话。</p>
哈里木翻译着：</p>
“我妈妈说，收音机是好东西，让孩子们知道了外面的许多事情，他们想去外面看看，是好事。但收音机也是不好的东西，因为他会破坏我们哈萨克牧民的传统，纳森他们长大了说不定就不想在山里呆了。”</p>
李龙沉默，这是不可避免的。为了便于管理，也方便牧民的生活，十几年后，北疆各地开始搞定居兴牧，山里的游牧民族逐渐改变生活方式，在山下有自己的大院子，牲畜虽然可以流转着放，但老人小孩就生活在山下了。有些人甚至不再转场，开始圈养牛羊，料羊就越来越多。</p>